揣糍粑 |童年杂忆25【第46期】

 

糍粑离臼的刹那,是小孩子最幸福的时刻,钻进人群,用浸过凉水的小手,在臼底一抓,一把热呼呼,黏糊糊,香喷喷的糍粑,诱人得很。...



揣糍粑是家乡过年的一大习俗。据说,历史可以追溯到明代洪武二年的江西。

近来,偶得家谱,还真有先祖迁移到湖北的当夜,也就是除夕夜“祭以块粑支烛”的记载。可见,传说不假,历史悠久。

如今,揣糍粑已不多见,但儿时却常见,那可是家家户户年前的一件大事。

寒冬腊月,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忙办年货。天还没亮,父母就起来,准备揣糍粑的材料。

打开袋子,取出糯米,晶莹透亮。糯米比普通的米要长,要尖细,经过反复淘洗,上到甑里。然后,架起大锅,锅里装满水,甑放到水里,大火,蒸数小时。

母亲在灶下添柴时,父亲便出门,挨家挨户,邀请揣糍粑的人。要是邀请晚了,人少了,这糍粑也揣不起来。甑上,煮熟的糯米不等人。

请人也是有讲究的,据说,关系亲近的人,揣出的糍粑更好吃。这是什么原理,不得而知,也有可能是说,糍粑里也有和谐的能量在作用。

揣糍粑,必须要有地臼。糯米,就是在这里,被捣碎,变成糍粑的。

一般情况下,一个村,也就一个地臼。抬回地臼,在家里空地上也挖个坑,将地臼放进去,在周围填上土,踩结实。
揣糍粑的学问大,不光出力,还要配合。出力不均匀,配合不好,糍粑会打得不均匀,吃的时候,会有硬块。

最为重要的,当数“圆粑师傅”,他负责将揣好的糍粑做成圆饼。这项重任,一般由经验老者担纲。

糯米在锅里蒸腾,小朋友围着锅沸腾,香气弥漫,糯米熟了。开甑后,第一口糯米红糖饭,香得不要不要的。
父亲取出脸盆或木桶,从甑里盛起熟糯米,装满,倒在地臼里,木杠“大刑”伺候。

节奏由慢而快,将一粒一粒的糯米捣碎。人们的说笑声,地臼里冒出的热气,糯米被捣腾的香味,揣糍粑人头发上的汗珠,构成了乡村腊月的年味道。

突然,有人喊了声:“搞起来,起!”
众人一齐用力,将打好的糍粑撬起,快步走到圆粑师傅跟前。圆粑师傅用毛巾将糍粑撸下来,放在预先撒好石膏粉的桌上,快速地揉搓成圆形。这个过程越快越好,不然,手会被烫伤。做任何事情,都得讲火候。

糍粑离臼的刹那,是小孩子最幸福的时刻,钻进人群,用浸过凉水的小手,在臼底一抓,一把热呼呼,黏糊糊,香喷喷的糍粑,诱人得很。

当年,我并不知道,为何要用石膏粉,后来读书了解到,石膏粉去热清火,用于此估计是降温之用。
糍粑做成了,凉摊上几日,切成小块,放在水缸里,用干净水浸泡。

今天,虽然也可以吃到糍粑,但是少了那个打糍粑的过程,就少了许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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