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临：随时准备狭路相逢

秋临随时准备狭路相逢秋临，女，本名李倩涛，生于20世纪70年代，山西省屯留县人。2006年开始于网络写作，作...

数蝌蚪

我们在水洼边数蝌蚪的时候

你说，看土崖边有个人

我说，仔细你网里的蝌蚪

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没有，我只看到他巨大的下巴

他指指点点，像阔佬

在吆喝他的雇佣工

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数你的蝌蚪催眠师

最后，你们说到缺失

她再也藏不住了。也就是

作为一种态度

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再也藏不住了

木箱子已经撬开

你依次从她身上拔出铁钉、冰雹、碎玻璃

你说“来，不要控制，不要

回避那些忽然袭来的感觉”

她承认，她一直在试图抵抗你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和尖锐的事物相依为命

不是握手言和，而仅仅是

在一条高空悬索上

相互盯着对方，随时准备狭路相逢

你继续松动螺丝，松动她的关节

她已经摇摇欲坠

而你最后

心狠手辣地抽走了她脚下那根悬索

“现在，喊出来，直线往下落，让风

抛散你身体里的契约、祷文、咒语

让风

替你展开你的新羽毛”

她听见

你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

仿佛有微弱的震波摇动杯子里的水

仿佛

一只红嘴的牛椋鸟

忽然落在黑斑羚的背上熨衣记

——七夕致爱人

裤子的可爱在于，对称、无限相似

左边和右边，重叠近乎完美

旧衬衫不好处理，纯棉和丝绸

不易调教的坏脾气。

第二颗纽扣又松动了，你总是只使用这一个

它对应的第二个扣眼，不消说

这冤家已无可救药

疲沓、松懈，神经质的扭曲

但相比于你从不触及的其余，有时它的变形

几乎等同于得意

蒸汽熨斗嘶嘶冒着热气

在腰部谨小慎微的短竖线间迂回

让我想想，一个人想要长长地舒一口气

需要多大的面积

肘部的痕迹难以恢复

你从不拘小节，你奔忙，出汗，总是挽着袖管

远处的大太阳晒着你。

而在领口处，我不得不停下来

总的来说，它们硬朗如初，经受了反复

汗渍、磨损、洗涤、揉搓。大面积褪色、泛起毛边

这些纯棉的、丝绸的纤维，这些

旧衬衣里生出的新头发，随着我的抚摸

翻过来，倒过去

有些窘迫，有些羞涩

我甚至摸到一些疼，就像

它们表达不出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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