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说】《老农民》

孟楠，1993年2月生于江苏徐州丰县师寨镇，宿迁学院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现在南京从事广告文案工作。喜欢散文、小...



孟楠，1993年2月生于江苏徐州丰县师寨镇，宿迁学院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现在南京从事广告文案工作。喜欢散文、小说、诗歌，经常发表一些文字。读后感杂志签约作者。QQ2260732431；微信：mengnan13101867516

过去种地的人，都喜欢剃个光头，看上去有些呆板。我爷爷的光头却很精神，很“好玩儿”。在我小的时候，我喜欢拿着个小棍跟在我爷爷后面。我爷爷坐下抽烟、看报纸的时候，我拿着小棍，照他光头上敲几下，他一回头我就跑；我爷爷烧柴火的时候，我拿着小棍，照他光头上敲几下……甚至有时我爷爷上茅子（农村话，“厕所”的意思），我都会拿个小棍笑嘻嘻的跟在他后面。我爷爷大声训斥，却并不追赶我，我一跑他就笑，他一边笑一边说：“这孩子，真会操……”

我爷爷剃光头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洗头。他拿着毛巾往头上一擦，就行了。我爷爷说：“剃光凉快，还省了洗头膏的钱，洗头膏真他娘贵……”想到这儿，我爷爷怪高兴。

我长大以后，我爷爷不再剃光头了。

我爷爷的头发白完了。我在孟庄（我爷爷这儿）待到六岁。六岁那年，我爸爸妈妈接我回自己的家，去上学。我哭着嚎着，死活不愿走，抱着大门：“我不走，我不走……”我爸爸妈妈用糖块哄我，没用；我奶奶跟我说了好多劝我的话，也没用。我爷爷看着我这没出息的样，火了，举起巴掌，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揍：“走不走，走不走……”旁边人拉都拉不住。

我最后哭着走了。

后来听我奶奶说，我走的时候，我爷爷偷偷跟在后面，偷偷看着我。他跟了不少路程。

我爷爷离老远看着六岁的我，老泪纵横。我爷爷种了一辈子地，老实厚道，踏踏实实。我小时候他经常教育我：“做人要善良、正直，穷点儿倒没啥……”我一直记着他说的话。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后来我上了中学、大学，再到参加工作，都是在外地，回孟庄看爷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一直很愧疚。

前不久，我回了一趟孟庄，看看我爷爷奶奶。我爷爷问了问我工作的情况，却对我说：“在外面心眼子要活着点儿，不能太老实，老实正直的人穷一辈子……”我爷爷又说：“找对象的话，还是得找有钱的，家庭条件好的……”

我惊异于爷爷思想的转变，但很快也就想通了：毕竟，这个社会变了，爷爷思想的转变，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时代的悲剧。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爷爷喜欢吃牛肉，那时，我叔叔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都给我爷爷带一些牛肉。但我爷爷总是偷偷地留给我吃。那时，我对我爷爷说：“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牛肉，让你吃个够。”然后，心安理得的享用爷爷的牛肉。我爷爷看着我吃，露出满足的笑容。

后来，我大学毕业后，在南京工作。有一次，我在南京夫子庙买了好多牛肉，趁着国庆节假，带回老家给爷爷尝尝。到家以后，我拿着一块牛肉就要往我爷爷嘴里塞，却发现他面有难色。

爷爷看着牛肉，许久，慢吞吞地说：“没牙了，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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