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哥说艺: 艺术家详解休斯顿《帝王品味》台北故宫博物院精品展

展期10月23至2017年元月29日止，是一次与皇家宫廷文物零距离接触、观赏、学习的难得机会，期待大休斯敦地区的艺术爱好者前往观赏，莫要错过良机...



金秋10月《帝王品味—台北故宫博物院精品展》在休斯敦美术馆盛大登场，展览策展人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名誉馆长屈志仁先生。矛哥受到邀请先睹为快，特意和大家分享他的观感～～



这次特展是台北故宫历史上第三次大规模赴外国展出，共有166组件玉器、青铜器、陶瓷、书画等各类文物远渡重洋，堪称是文化界的一时盛事。台北故宫的七十万件藏品里，有九成五以上是当年清宫留下的旧藏，所以台北故宫的特展，理所当然代表了帝王的收藏品味。不过这次特展还是有所侧重，那就是以八个皇帝和一个皇太后为主线，展现了宋元明清四代帝王的鉴赏品味。


宋代皇帝的品味

北宋皇帝宋徽宗是一位书法家和画家，他热衷于收藏古青铜礼器、书法名帖及丹青名品，中国历代的帝王，加起来差不多有八百多人，其中要论书画功力最高，艺术鉴赏最精的，非宋徽宗莫属。北宋一朝，才子辈出，论书法有苏黄米蔡四大家，论绘画有范宽、郭熙、崔白等圣手，而宋徽宗以皇帝之尊，在艺术成就上可以与这些人并驾齐驱，甚至更胜一筹，尤显难能可贵。宋徽宗的艺术成就一是创新，还有一个则是复古。

北宋经历了古文运动之后，无论朝野，都立足于中国上古时期的经典，力求在文化上恢复到夏商周三代时期的样貌。商周时期的文化，除了古书上留下的文字经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考古发掘出来的青铜礼器了。宋徽宗为了复古，铸造了一批仿古的礼乐青铜器，以示自己“制礼作乐”的功绩。这些青铜器留到今天，也都是珍贵的文物了。 这次特展有两件宋徽宗时期的青铜器，第一个是“政和鼎”，是北宋时期复古艺术的代表。第二件青铜器是一枚“大晟钟”。宋徽宗感慨于全国上下音律不齐，下令铸造了一套“大晟钟”来规范声乐。


山水画的发展，到了南宋，无论是在构图意念或是笔墨技法上，已渐由力图精准地写实，转而追求飘渺、迷蒙的诗境。在岩关古寺这类南宋所盛行的小景山水里，就清楚反映了这微妙的转变。例如画中葱郁的山岩林木与城关古寺，系以浓墨、短劲的用笔点簇而成，井然的次序中，仍明显带着些许写实的意味。但就在画家将这片自然山林退移于画幅一角，并将余留下的空间还诸无际的天地后，美感、诗情也就产生了。所谓“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正是如此！ 题为《宋贾师古巖关古寺图》的这张小幅册页展现出一种纪念碑感，该艺术家在高宗皇帝新建的皇家画院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图中夜幕将降，夕辉犹存，上半部完全空白，构图学马远“一角”的形式。山石皴法多于变化，由于夕照偏西，山体黝黑，石块画得岐蹭坚凝。山端耸有几棵罗汉青松和一批古杉，石骨披满劲硬的山草。通幅上色，染以汁绿，山石的中央一段用赫石水亮出，遂觉森严气氛中有了点媚柔态，这是作者创作部署独具匠心处。


宋朝书法尚意，此乃朱熹大倡理学所致，意之内涵，包含有四点：一重哲理性，二重书卷气，三重风格化，四重意境表现，同时倡导书法创作中个性化和独创性。 宋代的书法开始以一种尚意抒情的新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就是要求书法家除了具有“天然”、“工夫”两个层次外，还需具有“学识”即“书卷气”，北宋四家一改唐楷面貌。直接继承晋帖行书遗风。书法家们都力图在表现自己的书法风貌的同时，凸现出一种标新立异的姿态,并给人以一种新的审美意境,宋代书法家代表人物是苏、黄、米、蔡。这此特展的南宋陆游的书法纸本，是陆遊对友人馈赠草药的谢意。他以行楷书写，既正式又仍带有个人特质。请看书法家如何在第二行的第一个字中连续一笔完成了书写，又如何通过单字平衡了全篇布局。尺牍中央，巨大的三联印款是18世纪乾隆皇帝盖的，这表明该作曾入皇家收藏。


元朝皇帝的品位

忽必烈可汗不是艺术家，也不似汉人皇帝精通文章、书法与笔绘丹青，但成吉思汗的这位子孙通过欣赏品味来表达自己的艺术见解，他可谓是精湛手工艺的收藏家。有档案记载，在他最后的统治生涯中，有超过2000件金、银及其他珍宝，其中最华贵的是由真金线编织而成的金锦“纳石失”。

元朝的品味和宋朝有很大不同，因为元朝幅员辽阔，不同文化的元素更多。元朝上层人士受到西域伊斯兰文化的影响，特别喜欢蓝色，所以大量进口西域钴料以装饰瓷器。这次特展的展品中有一件元代江西景德镇的“蓝釉镶银扣描金纹饰把杯盘”，上面的蓝色非常靓丽，器身还装饰有伊斯兰风格的几何纹样和中式的双龙戏珠，反映了元朝时期中国工艺开始兼容伊斯兰艺术的倾向。


元代画家高克恭深受北宋早期山水画影响，这幅《春山晴雨图》描写春山雨过之后的景象。近处景物繁茂、细致，远处景物简洁概括；前景笔墨并重，中远景笔墨轻淡，层次分明。高克恭的山水画，善于用云烟渲染气氛。在元代画家中，像他这样表现云烟在不同季节的不同变化，观察如此之细，表现如此丰富，是绝无仅有的。



这幅元代的世祖后彻伯尔（察必）半身像，原本是祭祖用的。作为忽必烈可汗的王妃，宫廷画师通过对她玫瑰色面颊及笑眼的自然写实描絵，捕捉了皇后的內在气质。


明朝皇帝的品味

明代的宣德皇帝（朱瞻基）自幼受内廷学士的精心栽培，他善于书画，宣德的书法雅致流畅。他被明人推崇，因他对绘画、书法的深入实践，他们将他与传奇的宋徽宗联系在一起，是一位杰出的皇帝艺术家。宣德宫窑制瓷技艺精湛，景德镇的瓷器堪赞经典。台北故宫藏有很好的明青花，特别是早期的永宣青花，就是永乐宣德两朝的青花。这次特展展出了一个永乐时期的“青花西域舞乐人物纹扁壶”，上面除了传统的山水园景之外，还有五个西域人在奏乐跳舞，这是明早期青花里很罕见的主题，而且反映了当时丝绸之路交流的情况，价值极高。


这是明洪武朝朱侃画的童贞像轴，画家朱侃创作了一幅理想化的文殊菩萨形象。他好似穿越画面的迷雾而来，左手持一册蓝色佛经经书，预示着文殊菩萨借助佛教教义，拯救观者于迷蒙颠倒之境地。朱红袈裟的描绘，则可能承载了对新明廷的美好祝愿。



宣德皇帝的艺术成就，不光是绘画，还有瓷器。这次展出有一件“宣德宝石红僧帽壶”，代表这个时期令人惊艳的瓷器艺术成就。壶口呈三阶渐高造型，酷似僧侣戴的帽子，因而得名。这种瓷器以氧化铜为着色剂，经高温烧成红釉。由于技术难度过高，所以直到明朝永乐年间才有成功作品，到宣德时期创造出色泽璀璨如红宝石的红釉器，堪称是当时中国瓷器艺术的最高成就。



清代皇帝的品味

清代的四位皇帝之首康熙是艺术探索的支持者，他恢复了晚明中断的皇家订制，再次将注意力投向瓷都景德镇，借此复兴文化传统。进一步重组宫廷作坊加强工艺管理，并引进西方先进的工艺技术。康熙是第一个授命传教士入内廷供职的皇帝，郎世宁（1688-1766年）就是这么一位登峰造极的宮廷画家。

郎世宁的成就，在于他画什么像什么，好似照片，却又不乏意境。这和他的身世背景是有关的。郎世宁是意大利米兰人，他自幼学画，19岁加入基督教会，1714年被葡萄牙教会派来中国传教。他的西洋绘画功底极深，但是到了中国，所有的绘画工具和题材全都不一样，他只好重新学起。郎世宁在绘画上极有天分，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竟然可以用传统中国画的方式，把西洋绘画擅长的景物给画下来，但是中国画写意的风格还可以得到保留，这种成就是前无古人的，开创了中国艺术史的一个新篇章。这次特展有郎世宁的《白鹰》，绘于乾隆22年（1757）。画上的白鹰神态逼真，栩栩如生，通过题记可知，这只鹰是蒙古科尔沁王公进献的，北方游牧民族自古有养鹰的习俗，鹰以纯白为最上等，被视为是祥瑞。



清乾隆皇帝是一位历史学家、画家、书法家及艺术赞助人、鉴赏家。他可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富创造力的帝王收藏家，展览中有一件他的珍臧，黄釉粉彩八卦如意转心套瓶 ，此件作品在器型上，同时汇集套瓶、转心和交泰的技法,在纹饰上，则融合雕镂与锦地纹于一器。整支瓶子的结构相当复杂，外瓶能拆解成颈和身两个部分，而内瓶上部与颈相连，下底则运用卡榫组合的方式和外瓶的内底套接，如此才能形成转动瓶颈即能转动内瓶的功能。特别是瓶身中央上下交错并且实际切开的如意云纹，其看似分离却又彼此相连的关系，正是交泰瓶的精神所在，具有上下交通、国泰民安的含义。



展览的藏品共160多件，很难一一述说。出于对絵画艺术的热爱，最后重点就宋、元、明、清的绘画特点简单谈谈自己的看法：中国传统国画自唐代始至今，而鼎盛期则在宋代，唐代绘画主要以人物花鸟画为主，且以富丽堂皇见长。而到宋代后，中国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主要与宋代的重视文化有关。尤其到了南宋，中国画已是登峰造极，这与南宋两位皇帝喜爱绘画有关；即赵构与赵佶，这俩位皇帝治国无多大才干，可却都是书画高手。由于上层的重视，中国书画达到全盛，名家辈出，而至元代则逐渐消褪，但仍延袭着宋代风貌。元名家赵孟頫就是领军领袖。元代名家虽不及宋代与以后的明清两朝多，但元代是承上启下的朝代，尤其是开创了文人画时代，到明代后，绘画名家几乎是承袭宋元画风的。到清代后，所有的名家几乎又都守着宋元明的画风技法，虽也有所创新突破，但整体上仍是守旧，个性鲜明的画家如石涛、朱耷与杨州八怪廖廖几位外，其它的名家作品仍是宋元明三代般的风貌。那么，宋元明清绘画特点的区别在哪里呢？ 宋代名家个性张扬，绘画流派荟萃，且不拘一格。 元代名家个性鲜明且有所创新。 明代名家各有师承但很少去突破。清代名家则是守旧而绘画技巧娴熟。而清末民初至今，所有名家的传统国画都没有超越古代名家作品，只在临募而已。我个人观点是：中国画的鼎盛期是宋元二朝！



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文物曾分别于1961年和1996年来美展出两次，均引起巨大反响。本次展出的是由休士顿美术馆与旧金山亚洲博物馆及台北故宫博物院共同合作联办的特展，展期从10月23至2017年元月29日止，是一次与皇家宫廷文物零距离接触、观赏、学习的难得机会，期待大休斯敦地区的艺术爱好者前往观赏，莫要错过良机！


本文所有照片均由本专栏作者矛哥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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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者简介：李矛，旅美艺术家，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曾任教于重庆某高校从事美术教育工作，2013年移民美国创办李嘉语美术学校，在休斯敦银街艺术区创立 MAO CONTEMPORARY ART工作室，从事绘画、摄影、雕塑艺术创作，作品曾参加亚洲首届PPA国际摄影展、洛杉矶PPA作品邀请展、平遥国际摄影展、第十二届亚洲艺术节·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23届中国摄影艺术展、休斯敦国际摄影双年展、休斯敦Silver Street Studio艺术家群展、休斯敦Aker Imaging画廊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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