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新散文买板糠灰_【南湖文学】

船拴河埠头，老钱亲戚家就在边上，其屋有扇木门对着河对岸，真是枕河人家。老钱亊先寄过信说明过来意，老钱亲戚家的两位老人也有所准备，我俩小青年也不会客气，跟着老钱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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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板糠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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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曹立新平安养老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嘉兴中心支公司退休员工, 知青。用文字记忆流逝的岁月;用歌声陪伴未来的人生.曾在秀洲文史,梅溪期刊发表作品。

1970年的夏天,是我插队落户王店公社立忠4队的第二个“双抢"(抢收抢种)季节。大地像被蒸笼蒸过一样十分炎热，中午时分，水稻田里的泥鳅也被骄阳烤得肚皮朝天。在生产队队长的指挥下，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收割早稻、晚稻育秧等农活。这一年，也许储备不足，也许是要增加晚稻种植面积，队里临时决定要再购买做秧田用的板糠灰（即砻糠烧出的灰),因它能增加土地肥力，改善秧田泥土的松软度。由于本地城乡基本上都不烧砻糠，只能到外地去采购。好在老钱（生产队里的农民）有亲戚在江苏省吴江县的严墓镇，那边的茶馆、家庭大都有老虎灶或拉风箱在烧垄糠，有板糠灰可买。

当时的农村比较闭塞，几乎没有商品交换，农民也很少因公出差，世面见得很少，最多摇船到嘉兴化肥厂去装些氨水，当天来回。故到江苏严墓在当时也算是趟远差。小队里摇船,罱河泥、卖谷、牛生活等都是男性全劳动力的事，碰到这种农活大家轮着做。但万一轮到恰好家中有事走勿开，往往是单身汉顶上去。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们知青单身汉一个，进门一家门，出门关大门，我就主动要求出差,同时也想开开眼界.这样就由老钱带班,，我和小条（生产队一未婚青年农民，队里人习惯叫其小条)三人摇了生产队3吨木船去严墓买板糠灰，以济农时。天热要带的东西不多，生活用品、农具和大米各自带，仓库里取来行灶、柴火，畜牧场拔了点蔬菜，一早就开船了。

船到王店镇北塘靠岸，老钱计算一下三人的补贴收人（每人每天0.15元)，就上岸买了块肥咸肉。我们俩小青年只管岀力轮流摇船撑篙．顺风时还用撸当舵扯起简易风帆，其它事情都由老钱掌管。船沿着千年长水塘北上，再转新塍塘向西缓缓前行，虽是体力活但一路上说说笑笑，河面微风习习，两岸草木盈盈，不时有过往船只交会而过，中饭又吃着香喷喷的咸肉菜饭，听着水击船帮的啪啪声，倒也十分惬意。摇船穿过新塍镇，西出十余里就来到江苏省吴江县的严墓镇。

船拴河埠头，老钱亲戚家就在边上，其屋有扇木门对着河对岸，真是枕河人家。老钱亊先寄过信说明过来意，老钱亲戚家的两位老人也有所准备，我俩小青年也不会客气，跟着老钱行事。夜饭吃着大块的霉菜烧肉,至今记忆犹新。当晚，我们就在吃饭间打了地铺。第二天天未亮，我们又早早收拾干净,等待老钱安排。

老钱是来过严墓的，走那条街上那座桥熟门熟路。严墓也象王店一样一条河两条街，廊棚蔽日，店店相连，就是比王店镇小一点,但早市很热闹。我们三个人一人一根竹扁担，挑着两只竹箩筐,小条还拿着一杆称重用的大秤，紧跟着老钱专门找有老虎灶烧砻糠的茶馆店,饮食店。老钱谈妥价钿,我和小条就动手把板穅灰装筐称重，然后挑到石渡倒入船仓。这样忙到中午，镇上几家茶馆，饭店板糠灰或多或少地买了个遍，船仓里也装了快八成了.因板糠灰较轻,队里等着用，老钱想多装点，再到居民家里看看有拉风箱烧砻糠的人家再买点。这样我们就在小吃店买了糕团填饱了肚皮,三个人三付箩筐一杠秤沿街问过去买过去。我从来没干过这个活，就把草帽帽沿压低一点，反正就差吆喝了。看看天色已晚，船仓也不能再装了，老钱亲戚又找到我们硬拉着到他家再吃夜饭，地板上又过了一夜。等天亮鸡叫时，我们把船上多余柴草等物给了两位热心的老人,以作报答。

告别了严墓古镇，迎着朝阳早早开船了，因逆风滿船就二人摇撸，一人拿篙站在船头提防不测.船快到新塍西栅了,天突然变睑，顿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进入市河暴风雨就来了。我们赶紧把船撑到大礼堂边的一座石拱桥下,一边躲雨一边用工具在船中仓把板糠灰扒开一个洞，用粪舀伸进去向外舀积水，尽管板糠灰不重但体积大，装得滿再加雨水侵入,就怕船沉掉.这样三个人忙了约半个时辰，总算还好,装满板糠灰的船沒岀意外,可是雨水加汗水把我们弄得浑身湿透了。

阵雨一过，重新启航，水流可比刚才急了许多，我一个扳艄用劲大了点，只听见背部“嘶”的一声响，老布外套从衣领到腰部一撕为二无法再穿。没法干脆赤膊，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任凭微风吹拂，倒也显得爽快。谁知乌云又重来，大雨倾盆而至，我只能赤膊穿蓑衣，一人摇船，一人舀水,一人持篙，严阵以待向前行。船到嘉兴南门天又放睛，我把蓑衣脱掉,胸背已被蓑衣擦得泛红一片片。好在长水塘此时吹起东北风,我们又扯起风帆,船速明显加快,人也得到了休整，到太阳将要落山时就回到了小队仓库场边的石渡旁,把船身固定好，收拾一下东西才想起中饭都没有吃。又要自己烧夜饭，到隔壁农户寿生家讨碗饭来吃算了。真是：赤日炎炎似火烧，

　　　　　 严墓街头把担挑。

　　　　　 老虎灶边板糠灰，

装得满船扯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