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李方明

时隔多年后，我时常想起白衣姑娘，想起在当年的上学路上与白衣姑娘的邂逅应是一场多么纯洁又多么美丽的邂逅啊!直至今天，我看着镜子里的白衣姑娘，我仍然会感到一种全所未有的幸福在包围着我。...

故乡的地形地貌好像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模样，就像我家住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多年不回也不会忘记自家的那几间瓦房是靠在东边的一个山坡上。站在山坡上每天看太阳从后山升起，又从对面的山坡落下。

我小学升初中后，是沿着龙溪边的一条机耕路上学的。从家到学校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沿江的机耕路，一条是走一段机耕路再走一段山路。如果走机耕路就要多走两里多路，如从邻村右拐翻过一座山坳就直接到了公社中学。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因病没少耽误功课。同时，我的胆子也小。但每次去学校又想抄近路，想从邻村右拐去翻那座山，但我又特别害怕一个人走进山里，一个人去翻山。我每次从家里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就会左顾右盼，多么希望能遇上一个人与我作伴同行。记得我一个人第一次走进这条山路的时候，心里特别慌乱，战战兢兢。虽然我小时候跟父母和姐姐走过这条路，晓得这个山坳里坟冢多，在路的两边，坟冢左一堆右一堆，我看到那些坟冢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在进山以后就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姑娘在前面行走，我心里一喜，就紧赶慢赶跟在她后面，但又不敢跟得太近。小路是石砌的阶梯，四周长满了青苔绿蔓，人踏在上面也没什么脚步声。只是越往深处走，就能清晰地听见林子里传来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或其他分辨不清的声音。

当时我心里非常害怕，我背个小书包，由于害怕，感觉书包特别地沉。前面那个白衣姑娘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个小男孩有多害怕。一路上她并没有回头，而且大踏步地朝前走，我因为害怕，只能小跑似地跟着她。待她爬上那个山顶时，她忽然回头向我微笑并叫我：“小同学，快上来哟”。我被她一叫，感觉不害怕了。我望着她，觉得她又亲切又特好看。我三步两步上到了山顶。她拉着我的手指着那一排房子说：“你是不是要去那里读书呀”。我回答：“是呢”。她又说：“我以前也在那里读书，现在不学了”。这时，她双手扳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看你眉清目秀，长得像小姑娘似的。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呀”。我朝她点了点头。她又说：“不要害怕，现在你看见学校了，前面又有人家，没多远就到了。我现在要往这条路走了。你快走吧，我看着你”。她说完松开我。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她，才一路小跑朝着学校走去。后来，我时不时地，还想起这位容颜娇美的白衣姑娘，还想着能再遇见她该多好啊。



可能也是凑巧，有几次我一人走在这条路上，心里害怕。但奇怪的是，每当我害怕想起白衣姑娘，她总能在我不远的前方出现，好像她在路上等着我似的。我们作伴同行，一路上她还给我讲些小故事。如果我从学校回家，她就伴我走到山脚下，如果是从家里去学校，她就同我走到山顶上。我们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走着。

后来有一次我偶然听到大人讲了一个鬼故事，说从前有一户人家住在山冲里，年轻的主人长得健壮而又英俊。在一天收工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对那主人微笑．那主人也对红衣女子笑了。这一笑却让她附体了，说每天夜里，那红衣女子如期而至主人家，还要和主人云雨一番。时间一长，主人身体和精神垮了，没过二年便一命乌呼了。大人说那红衣女子是孤妖变的。当时，把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我见到的那个美丽善良的白衣姑娘不会是大人讲的孤妖变的吧。“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我想，如果她真是孤妖，那她也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孤仙呀。我仍然走这条山路，也经常与白衣姑娘结伴而行。直到我高中毕业的那年，白衣姑娘要出嫁了。她出嫁的那天，我遇到了她。此时，我站在她面前的已是一个大小伙子。她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她有点羞涩地对我说：“小同学，没想到你一下子长这么高了，现在不怕了吧”。我望着她傻傻地笑着。并说：“你今天特别漂亮!”。这时她眼睛红红的。接着她在包里拿了一样东西塞在我的衣兜里，她说：“今天是我的喜日子，今后我们很难见面了，你就站在这里送送我吧”。我朝她使劲地点点头，一直目送她和送亲的队伍转过了那道弯。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内心那份淡淡的忧伤，在双眼里迅速膨胀，并化作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那天回来后，我在衣兜里拿出她给我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里面有白衣姑娘。她正微笑地看着我呢。

时隔多年后，我时常想起白衣姑娘，想起在当年的上学路上与白衣姑娘的邂逅应是一场多么纯洁又多么美丽的邂逅啊!直至今天，我看着镜子里的白衣姑娘，我仍然会感到一种全所未有的幸福在包围着我。

作者简介

李方明 ，男， 湖南省攸县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攸县作协理事。曾先后在报社杂志社任过编辑记者。90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有小说、散文、纪实文学散见于《湖南文学》《爱人》《打工族》《大鹏湾》《株洲日报》《株洲晚报》《株洲广播电视报》等省市各类报刊，著有长篇小说《生存》，中篇小说《苏紫的幸福生活》等，发表作品80余万字。备注：点击尾部阅读原文，即可进入品读春秋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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