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第八章 陷害殷家

 

------第八章 陷害殷家------



第八章 陷害殷家

直到太阳下山了,我才和他一前一后地回来,当然,又是我的主意,我很坚持。

他也拿我没有办法,我发现,只要我很坚持,他还是不会强迫我,我消失一天,他也消失一天,还同回来,怎么能让人不误会呢。

有一些暧昧的存在,心里想想,有些甜丝丝的。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舒服,我梦到了他到我家提亲,说要娶我,我脸红得躲了起来,爹爹笑了,他也笑了。

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梦,仅仅是梦。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奶娘叹气地看着我,一脸的打击让她看起来好灰暗,失望地跟我说:“上官公子走了。”

我猜她必定心里在想,我和他又不成事了。

我真想笑,我不会说他一个月后来提亲的事,我毕竟是女子,脸皮也薄些,这些我可说不出口。要是只是他的一个玩笑,那我不是丢脸死了?

不到那个时候,不是事实的时候,我都不会去笃定。

接下来的日子,我闭门不出,在家里画着他要的东西,先画了医理图,然后,画山水,画花,每一幅,我都很重视,因为这是他要的。

半月过去,我竟然画了厚厚的一叠,就连小静缠着我玩,我也没有空去多理会,外面那般的热,知了一声高过一声地叫着夏天的燥热。

小静扁着嘴看我,那委屈的样子,让我想笑,我放下笔,“小静,好,姨姨怕你了,我带你出去玩,要去哪里玩啊?”

小静眉开眼笑,眼里放出兴奋的光彩,“姨娘最好了。”

看着他的笑,我有些自责,我埋首于画半个多月,也没有去理会府里的事,爹爹也在家中静养,我高兴就忘了小静,对了,还有梨香。

我蹲下身和小静平视,“小静,姨姨先洗手,你去找梨香姨,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也不知这么久,梨香有没有从那阴影中走出来。

我太不关心家里的事了,上官雩啊,打乱了我的心。

小静扁着嘴,“梨香姨才没有空呢。她每天都出去。”

每天都出去?梨香,那么快就恢复了吗?这倒是让人高兴的。可是我眉头却跳得厉害,更是不安了。

“那小静等姨一会,我带你去看花去喝冰水。”小孩子总是喜欢吃这些东西。

天气也怪热的,喝上一碗消暑的冰镇糖水,也让人心里舒服。

小静高兴地拍手:“太好了,姨娘,姨娘,你最好了,小静长大了要娶姨娘。”

我低头,捏捏他的脸,“小静长大了,姨都老了,满头白发了。”

“姨娘是最美的。”他固执地说着。

我轻淡一笑,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我不放在心上,我不知道,小静的决心延续得很深。

我带着小静出门,一出后门,那燥热的风就迎面吹来。如果不是小静想着去,我才不会出来晒太阳,那么热,一点也不舒服,我肌肤并不白,晒得黑了岂不是让人说更丑。

要是那上官雩看到我更黑,不是又要嘲笑我吗?

私底下,我还是认为,他会来的,想到他心里就满满的,带着些窃喜的味道。

我用手挡着那烈阳,风吹来,倒也能吹走一些热气,连那连吹来的荷香,也是带着暖热的味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清晨那清冽的味道,不似中午那么热。

几匹快马直往我家的方向驰去,我也没有好奇,我家的客人不少,大概是仰慕梨香的吧。

有过这一次的教训,梨香会睁亮一些眼睛看这些男人了,再从中选一个不错的吧。她没有了清白之躯,但是,如果真心喜欢她的人,也许不会介意的。

临水而筑的楼阁还可以看到无边的碧叶粉花。小静很乖地喝着冰水,我喜欢吃那莲子,他竟然将莲子都挑到我的碗里,我满足地笑,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悠闲地享受着这时光,心却有些迷糊一样,似乎从上官雩离开之后,我就真的乖得不得了,我还真听他的话啊。而且真可怕,我总是想到他。

淡涩地一笑,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我探头下去,在水边,我竟然看到梨香和楼玉宇坐在同一艘小舟上,梨香正在买糖水。

“梨香。”我惊叫了声。

为什么,他们又在一起了?不是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吗?

梨香抬头看到我,也有些惊。

那楼玉宇,却朝我神秘一笑。

我想又是他拐着梨香了,我大声地叫着:“你这浑蛋,楼玉宇。”

我跑下楼,楼下那侧,正对着那小舟,“梨香,你快上来。”

“丑女人,少管我的闲事,你情我愿之事,谁也怨不得谁。”他倒是不遮不掩。

梨香脸色苍白,“玉宇,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都有了你的骨肉了。”掩不住的,是她的颤抖。

我一听,火了,抓住那楼玉宇的衣服,“你又骗我梨香妹妹,楼玉宇,你还是不是人?”

他脸色一冷,立起身站到我的身边。

他比我高了很多,一只手狠狠地打开我的手,然后,用力地捏着我的下巴,“你算老几,丑女人。也罢,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不是你,计划会更完美的。”

他用一种阴沉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害怕,但是我无路可退。

小静推着他,“你放开我姨。坏人,你放开我姨。”

他冷笑,一手将小静的衣服提起,丢得老远,小静摔在地上,没有哭。

我气愤,“楼玉宇,好歹我爹爹也是三品官员,纵然你是皇亲国戚,这般玩弄人,也不会让你逍遥的。”

“啪”的一声,很清脆,我的脸上,麻麻辣辣的,好痛。

我让人这般打还是第一次,嘴里,竟然有一些血腥味。

“丑女人,这是我早就想赏给你的,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想打这么丑的脸了。”他恶狠狠地说着。

我抬起头,“楼玉宇,你这个伪君子,连京城都不敢回去,惹了事,就到秦淮来,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真是爱做梦,你爹爹能不能保命,尚不知晓。不跟你们玩了,你妹妹,殷梨香,我玩腻了。”他丝毫也不松开手劲捏着我的下巴,我不能流泪,下巴再痛,我也不会向他示弱。

梨香颤抖着走上来,那苍白的脸,流下了两行清泪,“玉宇,你不要吓我,不要听她的,我喜欢你的。做小妾我也愿意,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他竟然哈哈大笑,笑中,有些嘲讽之意,“就你,我还看不上,自命清高,我就是要你们身败名裂,谁让你们光华太盛了!谁让你们阻了我的路!特别是你,丑女,谁让你在画仙大赛上胜了!”

为什么?我不懂,但是我清楚,这必是一个我不知道的阴谋。

他放开我,下巴痛得我倒吸着气。

梨香倒下,我慌张地扶起她,那个伪君子,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大踏步而去。

“梨香,梨香。”我咬着牙,忍着痛,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

她大哭着,一句话也不说,脸埋在我的怀里。

楼玉宇,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身败名裂?我们阻了他什么路?为什么要这般地来害梨香?

我气愤为什么我是女子,我气愤为什么我没有上官雩的力气,不然,我会狠狠地揍他一顿。

我对梨香是又怜又无奈,这就是女人的爱情吗?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伤过一次,还学不到教训,梨香啊梨香,我真不知,这就是爱,为什么和我所想的不同,难道世上只有楼玉宇一个?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说她有了孩子,我想这件事,是瞒不住爹爹的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跟爹爹说,他不能生气啊。

她瞪着那远去的身影,很恨,很恨。

我却想叹气,恨,有用吗?能弥补吗?

“梨香,我们回家去。”我扶起她。

她却推开了我,也不说一句话,直直地就往家里走。

我却不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了,有人早就怕我爹爹不知,去闹了个天翻地覆。

脸隐隐作痛,我做错了什么吗?

暖风又吹来,落寞地带着小静往回走,两边的景色我看不进眼里,我很担心,我此刻竟然想着,要是上官雩在就好了,他会帮我教训那个伪君子。

可是他不在,我第一次想要依靠着人,我只能挺起我的肩膀,梨香的事,还有得操心。

楼玉宇,这个伪君子,这个小人,他究竟因为什么?梨香那般爱他,甚至愿意屈身做他的小妾,他都不愿。

难道,女人失了清白的身子,就会这般地没有自我,任人左右了吗?

我想,我不要这般。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要沾惹上这些情事。

殷家,究竟哪里得罪了那楼玉宇呢?要这般地让我们身败名裂。

我带着小静回去,奇怪的是,后院的人也不知上哪里去了,连门也不看。

让小静回去洗脸,我在后院中竟然也没有看到一个丫头。

太怪了,有些不安在跳动着,我听到了前院有吵闹的声音。

那高亢的声音,气愤地叫着,那是爹的声音,他不能生气啊,吼叫得那么大声,我飞快地往前院而去。

入目的是林知府端坐在正厅里,还有一些着锦衣之人,我不认识,但是那脸上的神色,绝非善类。来者不善,不然,爹爹怎么会如此生气。

我看着爹爹,爹爹竟气愤得直喘着气,梨香跪在地上不语。

“爹爹。”我跑过去,“不能生气啊,上官公子交代过,爹爹万不能生气。”

“殷青,不是我做下属的逼你,上面有令,严查碧玉紫花瓶,那花瓶可是在你府里找到的。在朝为官,吃的是皇家俸禄,殷大人私收赃物碧玉紫花瓶,这可是大罪。”他冷冷地说着,平日里对爹爹的恭敬和笑意早被那铁面无私取代。

“爹爹不会的。”我顺着爹爹的气,“我家根本就没有碧玉紫花瓶。”

“你这小丫头可不要嘴硬,这是什么?”他指着桌上的一只玉瓶儿,“这就是赃物碧玉紫花瓶,这可是在殷府搜查到的。”

爹爹喘着气,“林天显,你好一个栽赃嫁祸。”

“殷大人还是不要激动的好,这东西是好东西,所以连皇上也喜欢,要不然,也没有人会追查,不追查也不知道沽名钓誉的殷大人也会如此,让人心寒啊。殷大人对千金倒是不错,这般贵重的东西,也送给了千金。”他如鼠一般的眼光里,闪着笑意。

爹爹看着梨香,“梨香,怎么回事?”

梨香咬着牙看林知府,“林伯父,你们真是狠心,让楼玉宇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又这般地陷害。爹爹,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的。”

“这可不好说啊,楼玉宇可是你的爱郎,怎么会陷害你呢?莫不是因为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不想负责,你就把责任推给他?”

我心凉了半截,爹爹一个呼吸不过来,竟然指着梨香就昏厥了过去。

“爹。”我手忙脚乱,我满心惊惧地叫,“奶娘,快去取药来,爹,你不要吓初雪,爹,你不要有事。”

我什么也不在乎,我不知道梨香和林知府争吵些什么,我只知道,爹爹昏过去了,爹爹不能生气,为什么林知府还要这般咄咄逼人?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设计已久的阴谋。

我正直的爹爹,我无知的妹妹,是哪里得罪了他?

那曾经和蔼可亲的面目变得那么狰狞可怕。

手忙脚乱地,煎药的煎药,掐人中的掐人中,我用力地扇走爹爹身边的热气。我泪如雨下咬着唇。我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好怕爹爹要是倒下,我和妹妹怎么办?我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愁,是因为爹爹一直都在给我们遮风挡雨。

爹爹,我真的好害怕,好像一下子要面对很多扭曲的事。我更害怕你不醒来,上官雩说过你千万不能生气的。

什么都好,付出什么代价也好,不要爹爹你有什么不测,哪怕要我说那花瓶是我偷的,是我骗来的。

殷府让人包围住了,谁也不许出去。

我不知道风雨会将我殷家变成什么样,我只担心爹爹。

我大哭着,我连大夫也请不来,林知府连下人也不让出去,也不让一个人进来。

有记忆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害怕惶恐。

我第一次觉得生命那么脆弱,真的可以说不在就不在。爹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怕得咬着手,不敢出声,我缩在那里,无助地看着他,我好怕他会消失。

爹爹是我生命中的墙,不能倒下,我一直都依赖着他,我又恨我的脆弱,如果我够强壮,那么现在爹爹就不会没有大夫来看了。

我守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奶娘告诉我林知府来了。

我眼红红却不能倒下,我想依赖却要坚强。

那肥胖的林知府带着人进来了,“倪初雪,殷青是真死还是假死?贪污那……”

我不想听他说,听了我想吐,“林知府,我爹爹待你并不薄,为何你要这般来陷害我爹爹?林伯父,以前我尊你一声伯父,我以为你是正直之人,我真是错看你了,如此地不择手段。你根本不是君子,更不能为父母官。”

他脸变得乌黑又愤怒,“大胆倪初雪。”

“我大胆?”我想笑,我止住泪,他不配让我流泪,我大胆还不如他这般卑鄙呢,“你设计害梨香,你要让我们殷家家破人亡,我们哪里对不起你吗?”

他冷哼一声,警告地说:“倪初雪,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污蔑朝廷命官,罪可不轻。”

真好啊,才一夜呢,他就升为朝廷命官了。

他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殷青贪污罪证确凿,有负圣恩。削其官号,废为平民,全部家产充公没收。张大人念在殷青为官多年,不多加追究其责任,倪初雪,殷梨香,入宫为婢。”

好一个重判啊,爹爹大半辈子的清誉就这样赔上了,我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我恨,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捂着脸,只能让泪水那样流。

爹爹没有醒来,一直没有,只是尚有呼吸,大树一旦倒下,鸟,才知道自己多脆弱,惶然无知,惘然如痴儿一般。

殷家就这样倒下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可是那明摆着的碧玉紫花瓶,让人无可反驳。

树倒猢狲散,我终是明白这个道理。

人走的走,散的散,殷家值钱的东西早就让人搜刮一空,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凉得想要哭。连住的地方都充了公,我和梨香从千金小姐,变成了要进宫的奴婢,而我爹爹,尚未醒过来。

当来依亲的堂姐带着殷雄和殷静走的时候,我不忍看小静的眼,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也不肯走,堂姐夫硬是抱着他出去。爹爹是想要殷雄继承我们家的香火呢。可是爹爹倒下了,连他也要离开了,要是爹爹知道,会何等的伤心啊!

我抬头看着天空,我不让自己的泪再流下,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无法阻挡他们的离开,我也说服不了他们帮我照顾爹,我家最风光的时候,收留了他们,能共安乐,不能共患难,我明白人就是这样的本性。我和梨香就要被送走,他们不走,这里没有人再养得起他们。

我可怜的爹爹,剩下他,怎么办呢?

我知道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了,当你没落的时候,连门前那开得灿烂的牡丹花,那一抹艳色你也留不住。

终于走完了吗?短短的三天。我扇着火,泪流满面,没人的时候,我才会哭。

浓烟熏得我眼好痛,好痛。呛人的药味让我难受。

“大小姐,”奶娘的轻叫声,“梨香小姐又在叫痛了。”

我回过头,“奶娘,你怎么还没有走?”

她接过我的扇子扇着火,沙沙地说:“大小姐,我不走,我一辈子在殷家,死也是殷家的鬼了。”

“奶娘,我不再是大小姐了。”我哭着,扑入她的怀里,“奶娘,为什么天变得那么快?”

“小姐,苦了你了,这人啊,总是复杂得说不清楚的,你要想通啊。”

“奶娘,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前路,我不知道怎么办,“过几天,我就要让人带走了,我爹爹怎么办啊?奶娘,你老了,你怎么办啊?”我以前为什么不曾想过这些?我才知道,原来以前的我,有多自私啊。只顾想着自己,不曾为他们想过。

“啊。”是梨香的叫痛声。

我没有多想什么,跑到梨香的房里,她紧紧地捂着肚子,一些殷红染在裙子上。

“梨香。”我心疼地紧紧抱着她,“不要怕,我在这里,姐姐在这里。”

她喝下了那落胎之药,痛得脸无人色,苍白得让我害怕。

她只是叫着,不喊痛,那手指掐入我的肉里。

她满头大汗,连红唇都染满了血,我不忍看,紧紧地抱着她,抬起头,看到那让人撕得破碎的《梅花雪海图》,让她七拼八凑地胡乱裱了上去。

“梨香,痛就叫出来。”可恶的楼玉宇啊,上天要是有眼,就不要放过他。

梨香重重地吸气,“不痛,我死也不会叫痛,我殷梨香,是不会叫半声痛的,我会把这痛,给记到心里去。”

她依旧是那般的倔犟,梨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事。真的不是她的错,爱一个人没有错。

我们都得坚强起来,不能倒下,再痛,再苦,也不要让人看扁了。

我殷家,爹爹倒下了,还有两个女儿,还有我和梨香。

不明不白的判决,就让殷家败落。也不曾认真去查证来龙去脉,爹爹好歹也是三品官员,只因他不开口,就如此了结。梨香的话,是真话,但是,不会有人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的,楼玉宇,却不曾再出现过,他是一个噩梦,一个殷家的噩梦,一个阴谋的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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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入宫做奴婢------

第九章 入宫做奴婢

有很多的东西,在人防不胜防的时候,在暗处,忽然捅你一刀,致命得让人无法还手。

我不知道那林知府守在暗处多久,林静如听说被选到宫里去了,却不是和楼玉宇一起的。

我恨他,但是我的力量不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般做,要这样对梨香,帮着林家来整我们。从他认识梨香的时候,一个阴谋就开始了。

明天就得让人押着上京城了。我等不到一个月,和那上官雩约好的一个月,我等不到。

这些事,让我和他错过,我想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了,想那上官雩是出身名门,家世不凡。我如今,只是一个人下人。我爹爹官位不保,昏迷不醒,我家,着着实实是家破人散,我如何能配得起他?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时时刻刻纠缠着我,我忽略它,我不能让痛主宰我。

哀伤地走进我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这几天我都在爹爹床前侍候,连床也不曾沾过。

我蜷缩成一团,看着这空洞的房间,值钱的东西早就让人搜刮一空了。

阳光照进我的房里,亮堂堂的一片,可是我不觉得暖。

我也不想睡,我缩在那里,我还想着再寻找一丝过去的感觉,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里是我生活了足足十六年之久的地方啊,我如何舍得!

我多少快乐的时光,都是在这里过的。

这里分享我少女时的点点滴滴啊,我的珍贵墨砚,不见了;我的文竹,不见了;我的兰花,不见了。我的房间,已不再是原来那般了。

我仰视着周围,我只剩下什么?只有厚厚的一叠纸,让人放在地上,带不走的凳子、桌子。

画,我还有画,我不能这样倒下,爹爹还需要我。如果我连这个办法也想不出来,就真的家破人亡了,爹爹没有人照顾,他会死的。

泪,滑落下来,我有些兴奋,用手背擦去,抱着我的画,往前院跑去,“奶娘,奶娘。”

奶娘正在晒梨香的衣服,擦擦手,“大小姐。”

“奶娘,爹爹不能有事,爹爹会有救的。奶娘,让人帮我把这画寄到京城去好不好?上官雩会来的。”我竟然很有信心地说,似乎我认识他很久很久一样,我觉得他看到画一定会来,爹爹就会好起来的。

“对了,还有这个,拿去托人快马把画送到京城上官雩的手里,叫他帮我。”我取下手腕上的一个玉镯,“我还有这个。”这是娘留给我的,我很喜欢上面的兰花,独一无二,梨香很喜欢,再顺着她我一直也没有给她。

叫他帮我,我不想说出这样懦弱的话,但是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我已经快无路可走了,如果他不帮我,没有人能帮得了我照顾爹。

奶娘老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要奶娘帮我照顾爹的,她拿什么来养、来照顾啊。

应该还可以值几个钱,为了爹爹,这些身外之物再有意义,也要用来应急了。

奶娘推了回来,皱起眉,“大小姐,奶娘也有些贴身钱,这是夫人留给大小姐的,大小姐留着。”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手里抱着的画,“大小姐,这些,真的可以让上官公子来吗?”

我点头,“他会来的,奶娘。”我无比地相信啊。

那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男子,他那般的傲骨,一定会说话算话的。

兰花玉手镯还是推给了奶娘,“奶娘,这个给他,这是我唯一能给得起的诊金了,如果他不肯来,奶娘,爹爹就拜托你了。我欠奶娘的,在有生之年,我必会加倍还给奶娘的。”相信是相信,后路,我还是要想好。

奶娘转过身,抹着泪,“你这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奶娘不看着,你看吗?”

我鼻子一酸,也不好过,也许没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一月之约,终是一个梦。

怪不得有人说,最好的梦,最不会实现,现实总是与美好的未来背道而驰的。

我将画交给奶娘,跪在地上,“奶娘,在殷府几乎过了大半辈子,初雪一直都让你操心,也无法为奶娘做些什么了,爹爹就拜托奶娘了。”

她摇着头,止不住地老泪纵横,“殷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让人如此陷害,大小姐,殷家待奶娘不薄,只要奶娘活着一天,奶娘就不会丢下老爷,大小姐千万要保重,宫里,不比家里,宫女不比小姐啊。”

我咬着唇,要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成长,我可以。要我壮大,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往日那些登门而来的贵公子、名流权贵,何尝有人来嘘寒问暖一声。

人间百态,好一个人间百态啊,人总是跌到最低了,才能看得清,什么才是百态。

我好自私,奶娘也老了,背也驼了,发也灰了,要她一个老人家来帮我照顾爹爹,这又于哪情,合哪理呢。

我尝到了人情冷暖,也知道了某些可贵的暖,那时不晓珍惜,总觉得奶娘多话。那美丽的时光在指尖里白白地流逝,我再也抓不住了。

奶娘不放心,这些东西要亲自送到京城,她说无论如何要请上官公子来。至于爹爹,她托了乡下的人来照顾几天。我知道奶娘的意思,她亲自去,就非将上官雩请来不可。

爹爹只能吃些东西,却连话也说不出。奶娘说,那是中风。

我最后看他的时候,他眼睛半睁不睁,我蹲下身,小声地告诉他:“爹爹,好好养病,我会照顾好梨香的,爹爹养好身子雪儿会来接你的。”

他的眼,似醒非醒,看着我,竟然有些泪盈出来。

我不忍看,多看一眼,我会哭。

梨香跪了下去,“爹,我殷梨香对天发誓,对你发誓,我必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必要楼玉宇付出代价。爹,梨香还会要将殷家振兴起来的。”她恭敬地拜了三拜。

奶娘的亲人带了板车,我囊中羞涩,竟然连些钱也拿不出来。

梨香拔下头上的金花钿给他们,“好好帮我照顾我爹,以后,我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梨香,她好样的,她恢复过来了,她有志气,我却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叹息。

只要生命还存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奇迹,就是生命创造的。

人站起来了,就是托起了一些希望,只要不放弃,就多接近成功一步。

“初儿,保重。”奶娘沧桑的声音,在院里悲切地响着。

“奶娘,我会的。我会好好的。”

“你可怨我?”梨香看着我,很认真地问。

我摇头,“梨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难过,难过也已于事无补,吃一堑,长一智,殷家不会就此败落的,人在做,天在看,那些人,也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哇”地哭了出来,满怀的心酸,多少人都说梨香错,我知道她心里真的难过,她强忍着不说更让我担心。

我抱着她,“梨香,哭吧,把你的委屈,把你的怨恨,把你所有的烦恼都哭出来。”才几天,她竟然清减到这般。

以后,就只有我和梨香相扶着走了,我们是姐妹,我是姐姐,无论做什么,我要照顾好妹妹,这是我对爹爹的承诺。

关于上官雩,我心里疼痛着。

我不能再多想这些事,总会有纠心的痛。我要把他忘了,他只是一个很好的医师,我要把他忘了,否则,我就是折磨我自己。

我却不知道,我还会再见到上官雩。

门扉合了起来,大大的“殷府”两个字,映在我不舍的眼眸之中。

两个官府之人领着我和梨香走往官府,在那里集合之后,就会送往京城。

走一段路,回头看一看。这每一段路,我曾经那么的熟悉,我就要离开我的家乡,到陌生的地方,侍候陌生的人。

我内心彷徨不安,前路茫茫,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要怎么走,要怎么做。

命运,牵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宫里而去。

甚至,路边有人认出了梨香,有人笑话梨香。

我拉起梨香的手,摇摇头。

她的唇角咧开一丝冷笑,“倪初雪,我不会再是以前的殷梨香,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再回来的,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梨香,不要这样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成事在天,每个人的命运,多少都有一点让天牵引着走,该来的,我们总是避不过去。”

她轻笑,有些傲意,“他们是妒忌我的才华光彩,他们是要毁了我,我偏不会如他们的愿,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我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很多的事情,牵牵扯扯。

梨香固然是才华出众,光彩耀人,一个楼玉宇就可以毁了她的名声。但是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往上爬,陷害我的爹爹。

再不甘心,那又如何呢?我们进宫,不是做主子,我们是做宫女,最最最底下的宫女。

为人奴婢,焉能像小姐那般自在,那般舒服。骨气,尊严,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梨香有才华,但是,宫女不需要这些,只要听命便是。

我的眼界真是小,我能想到,也只是这般的简单,入了宫,才知道什么叫做深宫如海。宫女,仅是会听命,还是不够的,不够的。

燕朝二十三年,皇上喜爱美女,在民间挑了不少女子入宫为妃为嫔,充盈后宫。侍候的宫女,也不断地增加,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

若是过得去的人家,谁会卖身入宫里做奴婢呢?在宫里,妃子们个个权势遮天,死人,那只是张张嘴的事。

还不如在大户人家里做个丫头,也不至于连死了都不知道。

每三年就会淘汰一批年老的宫女,那时候,她们已错过了婚配之期,要嫁得如意郎君,比登天还难。

宫门一开,能不能出来也没个定数。

多少的悲哀,在那深深的高墙之内。

如不是贪那钱饷或者是有什么目的什么原因,有哪个女子会想要进宫做奴婢。

我和梨香是迫于无奈,入宫做宫女。

我们和几个贫苦的女子一起,其中也有一些像我们这般身份的人,大概也是家道中变,不得已。中途又有几个,其中有一个,很是好看,神清骨爽,秀外慧中,眼含精华而不露,若梨香一般艳光四射。

我有些担心,在宫里要是长得漂亮,也许是福气,也许是一种错误。

女人,都免不了会妒忌,但梨香很傲然,半点也不掩遮。

马车一颠一颠的,带着我们几个女子往宫里而去。

京城的路,并不如想象中的好走,那般的陌生,不如秦淮的路那样平坦。

闷热的天,连风都停了,我好想就这样倒下,永远不再想。

终究我是不能的,我十几年就那么不堪一击吗?还真是愧对了爹爹。

这就是京城的路,京城,一个让我不知会如何的地方,楼玉宇逃回了京城,上官雩在京城。

我和梨香却要进宫为婢。

燕朝繁兴几十年,京城自是人来人往,我们都惧怕着,我们都缩着身子,我们不再是自由的人。

马车并没有绕着繁华的京城走,而是从那比较僻静的地方往那远远看到的黄灿灿的宫里而去。

那像是一张巨大的嘴,会将所有的人,都一一吞噬般。

我听见,有人叹息的声音———“又是进宫的宫女啊!”

我的心在发酸,我想吐,是奔波太久了,是天气太热了,还是因为那人的话中之意?

我扶着马车栏杆,心在翻滚着,却吐不出什么,干呕得让我的心都纠结成一团。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我曾想过上京城,能看到上官雩的药铺,只是他的药铺又叫什么名呢?我知道什么呢?我一无所知,我宁愿我不要知道,断绝了所有的念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纵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官府已编制好名册了,我,倪初雪的身份,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宫女。

宫里,最低最命如鹅毛的,就是宫女,曾有诗云:“未央宫墙青草路,宫人斜里红妆墓。一边载出一边来,更衣不减寻常数。”一边运出刚死宫女的尸体,一边送进新选的宫女。这是一幅多么凄凉的图画。

宫女又占后宫多数,她们无位,无品,供人调遣,受人驱使,景况很是落寞。

慢慢地靠近了皇宫的后门,我抬起头,惧怕地看着这传说中的皇宫。

夕阳将它拉得老长,有些黑糊糊一般,红红高高的宫墙,令人生惧。雄伟壮丽,摄人心魄,我连看也不敢多看,好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出来,他们,都有一张光洁的脸,阴里阴气的,我知道那是被称为公公的人。

“这就是今天入宫的宫女吗?”一个上了些年纪,略微肥胖的公公尖着声音问。

赶车的人上前,“黄公公,正是,一共九人,名册在此,请黄公公过目。”

那黄公公看着我们,似乎不太满意,“行了,行了,念名字,一个一个跟着我进来。”

“连秋池。”黄公公念到这个人的名字,我正感叹这名真不错,站出来的,却是那傲然的女子,那样的骨立神清,连那黄公公都多看了两眼。我想她必也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吧!我却不知,我和她的关系,以后会变成那样。

“殷梨香。”他接着念,那眼光,终还是多看了连秋池两眼。

妹妹听到,站了出去,她的眼角、她的脸上都是那种傲然,让人叹息的美。

黄公公淡淡瞧了一眼又接着念:“倪初雪。”

我跟了上去,跟在她们的背后,鱼贯而入那深宫内院。

我听见,那宫门关上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寒意,无情,感叹。如果我可以选择,如果我能,我一定会跑出去。

进去之后,连看也不敢多看,那黄公公就带着我们从左边一直走,我只觉得,四处都是繁花碧草,走了好大一会,进了一个四合院里。

那里,已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在等我们。

约莫二十余岁,清秀净丽的脸上,有些风霜,眸里却是平淡如水。

一身碧蓝色的衣服让她的脸看起来更白嫩,她走到黄公公身边,轻露笑,“偏劳黄公公了。”

“不敢,能为林司记做事,是老奴的福分啊。”他倒是谦虚得很。

她笑笑,淡声说:“卓儿送黄公公。”

送走那黄公公,她立在我们的面前,细细地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打量着。

然后,她轻柔地笑了,“大家进宫,也不必怕,你们可叫我林司记,由我来给你们讲讲宫里的规矩、宫里的条例。”她说得很轻,也清楚。

她的平易近人,让我们紧绷的心都有些松了下来,我想,她必是温和之人。

“无方不成圆,家有家规,宫有宫规,宫里,不比家里,一丝一毫,万不能错,无论你们以后能坐到什么位置,也要记住这句话。”她淡淡地说着。

又听了一些道理上的事,然后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用晚膳,我知道,没有人会吃得下,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害怕。

钟声一声一声地敲来,不知道是哪里响起的,我坐在我的床铺里,没有一点睡意。

这里狭小,黑暗,比我的小阁楼更差。

我想不到,这般明亮壮丽的皇宫,也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宫女睡的地方,林司记,正六品女官的名称,专司为新进宫女讲宫规。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她的态度,她的样子,她的柔和,从某种程度来说,让人有些安心下来了,她脸上的风霜也告近我,她是过来人,她知道身为下人的心酸。

皇上二十岁继位,二十三年来,喜好女色,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放弃过追寻美女。

后宫三千,何止三千。

众人沉睡我独醒,我睡不着,这是我入宫的第一天,就在这黑暗的地方度过。这么多天的难行路途,依旧让我心里想着千般的事,怎么能安然地入睡?

也许我是幸运的,没有遇到凶恶无礼、摆架子、再加上恫吓的嬷嬷,不然我会像是老鼠一样,抖着心惶惶然。

宫女睡觉,不能仰面朝天,必须侧着身子,两腿蜷缩着,一只手侧放在身上,另一只手平伸着,林司记说这是规矩,必须遵从,偶尔,会有嬷嬷来查,如果错了,会挨打的。

我看到,黑暗中,有几个女子就困难地做着那样的动作。

我试了试,真的很累,很不舒服,但是,我要习惯,做宫女,不是玩。我得留着命回去看我爹爹。

迷迷糊糊中,我又想起了爹爹,不自觉地,泪竟然流了下来。

哪里的歌声,曼妙地传来,我睁大了眼睛静静听着。

“你们听到了吗?”黑暗中,不知谁在说话,“有人在唱歌,很好听,不过我家乡的人唱得更好听,我想回家。”她有些哭腔。

她的话让一些未睡的人都轻泣着,“我也想回家。”

已是回不去了,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那么多人睡不着,这第一次入宫,对她们来说,也是万分的紧张。

我暗里叹气,这些声音,多稚嫩,我们都还小,见过的,经历的,都不多。只怕有些还未曾如我一般自由自在。我们又都不小了,十五岁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入宫为宫女,以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顺利的话,三年可以出宫,也是十八九岁,能找的不是鳏夫就是身体方面有残缺之人,如果不顺利,就是六年也出不去,一生一世,老死在这深宫内院里。

高墙,总是用来关住寂寞的人,总是用来关住寂寞的心,它太高大,让人无法攀爬。它太无情,太多的叹息。

白头宫娥,泪连襟,开了宫门出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回家,这是放在心尖上的事,这是支撑着我们走过第一步的事,回家的意义,深远悠长。

从入宫的第一天就开始想着,想着无论什么,心里有了目标,才会让人路走得更远一些。

三年啊,悠悠长长的日子如何过?就这一夜,都觉得是那般地难熬。

我要学着去适应,我不能改变这里的什么,那我就要适应。在宫里,如果不适应,等待的就只有死亡,没有人会同情你,人情比纸薄,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这里最多的,除了御林军,就是成千上万的宫女。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63920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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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古代言情小说 《宫女》

作者:倾城之恋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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