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陌上桑子：那些有关水的记忆

踩着童年的脚印一路向前，向前，总认为小时候已经过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却没想到，曾经的经历终将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照进现实。或自卑，或坚强，或内向，或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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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过去，叫“小时候”。那些如栀子花洁净美好或如额头上的疼痛忧伤的人生体验都发生于那时。

踩着童年的脚印一路向前，向前，总认为小时候已经过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却没想到，曾经的经历终将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照进现实。或自卑，或坚强，或内向，或开朗。或许坏运气总是更喜欢照顾贫寒的人家。那个时候的责任田，不太记得是五年一分还是十年一分。我印象中就分过两次。两次田都分得不好，之所以说不好，并不是土地的贫瘠，而是我家的田水路太远。所谓水路，就是水从塘里流进田里的路程，最远的应该有一千多米。

有时半夜睡醒，我会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些光阴：弯弯的田埂。

我们姐妹几个曾经在弯弯的田埂上度过金色的六月的许多日子。在很多的年份，因为水路的原因，水是放不到最远的那四丘田的。那四丘田加起来应该有两亩左右。那怎么办？稻子已经抽穗了，再不见水就会颗粒无收。对于本就口粮不够的家庭来说不异于雪上加霜。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站在田埂边的水沟里，用盆子，一盆一盆地舀到地势稍高的黄垄田里去。一盆一盆地舀进半开裂的田里，那段时光就和那些水一样，过得那样地慢。四个人一上午也许就只能舀大半丘田。累了，直起身子跑到田埂边看看，水到了哪里了？过了一两年，家里做了一个孔明竹。孔明竹，在百度里是没有这个名称的。我想在农村里用过这工具的应该不多。它其实算是一个大的吸水筒。一根两米长的口径约十五厘米的圆管，一个长长的拉柄，一块圆圆的橡胶皮塞在水管的中下部。双手用力拉扯手柄，水就从沟里钻进孔明竹里，再漫入田里。有了它，可以坐在泥里的长凳上，悠闲自在地拉着它。不能停，一停水就回去了，也不能不用力。于是，拉的拉孔明竹，其余的继续用盆子舀。那几年，家里的稻田没有因为干旱而减很多的产。至于那个孔明竹，后来不知到哪儿去了。

等到爸爸用孔明竹换回一个水车的时候，我们又长大了一些。这个水车不是脚踩的，而且手摇的。有句这样的话：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三国志•魏书•方技传》裴松之注引傅玄《序》记三国时马钧：“居京都，城内有地，可以为园，患无水以灌之，乃作翻车，令儿童转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巧百倍于常。”

在那些明月别枝惊鹊的夜晚，我们和爸爸妈妈就守着湖塘。一个大人带一个小孩子，分两班车水。睡意上来的时候，车拐手已经不会用力，只是跟着爸爸的节奏晃动。能听到蛙声片片，能听到清风半夜鸣蝉，瞌睡虫也爬上了每一个心碌了一天的孩子的身上。于是，牵着手，跌跌撞撞地走在田埂上往家的方向走。

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已经各奔东西，那些相随相伴的日子也渐行渐远。不变的只有那架水车，依然静静地躺在娘家猪圈的楼上，看尘起埃落。

当湖塘的水渐渐见底的时候，光塘的日子就来了。

光塘也就是干塘。“光塘捉野鱼，除了鲢鳙草，条条捉起走。”

那一天，可以说是附近村民的一个盛大的节日。人们奔走相告，“湖塘光塘了！”于是，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当年，向阳工厂、水泥二厂都还在。于是，工人们，生产队的人，石湾里，对堂，崇谊，周里堂的人都来了。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当时的热闹场景真的不为过。

家里能装东西的筐都带上，有捞虾子，有骚箕子，统统带上，我家虽然人多，但家里没有一个人带“鱼腥”。因此，总是弄不回很多鱼。大鱼是别想，小鱼小虾也不多，只够吃上两餐。有时明明摸到鱼了，却总是抓不住。

当年的虾米和小鱼可真多呀。脚下身边都是，我们这些小家伙就站在半泥半水的塘边边捡小鱼，是不敢往深水里去的。虽然收获与别人家相比很是寒碜，但总是兴奋的。而那种兴奋总要延续好几天。

塘里鱼光了，但水不会真正的干涸。因为湖塘里面有几个泉眼。一天两天，又有锅底的水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摸田螺捡七壳了。

提一个桶子到塘里，两个人不要走得太远，捡到了可以扔进桶里。等桶子满了再从泥上推回去。



每次收获总是多多，回家老妈再把这些田螺七壳煮熟，剩下的事就又是我们的了啦。小孩子耐得烦，眼又尖，用针或针钻把田螺肉给挑出来。一个一个，最小的那个也不放过。洗了，吃不完的老妈还用糠炒香，这样可以多吃些日子。

日子就这样堆积起起来。湖塘也越来越荒芜。没人放鱼了，成了真正的野塘。没人管理了，塘基越来越窄，塘基上的草也更加的蓊郁葱茏。

有一天，在昆明上班的妹夫饶有兴趣地在百度里面找我们的湖塘。他说真的有呀。只是家门前的水里塘怎么也找不到。

如今的湖塘在政府的水利工程中，得到了稍微的修葺。于是，湖塘依旧在。但是，它守护的人有些离去了，有些长大了，有些又成了老人。它依然默默，不离不舍。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似昔人非。

于是我趁自己尚有记忆的时候，在记忆里的河里打捞了一把，虽然只是小鱼小虾，但也可以慰相思。作者：陌上桑子，湖南省双峰县青树坪镇教师。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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