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孔孟道德的起始点

 

两千多年来,孔子、孟子的思想不但是中国文化的主流,邻近的韩国、日本与早期的越南也深受影响,...





两千多年来,孔子、孟子的思想不但是中国文化的主流,邻近的韩国、日本与早期的越南也深受影响,孔孟的伦理思想为何?依据什么行道德判断?可否应用于现代呢?本文将精要论述之。

孔子的中心思想为“仁”,那么仁在哪里?仁呈现于人的不安中。宰我主张为父母守丧三年太久,一年就够了,以此问孔子,孔子反问:“父母去世,三年中你吃美食,穿华服,心安吗?”宰我回答:“安呀!”孔子说:“你既然觉得心安,就去做吧!”宰我离开后,孔子说道:“宰我这话其实不是从他的真感情出发的,试想想一个孩子出生到三岁才能脱离父母的怀抱,宰我在父母过世后,难道连维持三年对父母的爱都做不到吗?”

孟子藉由人心的不安,说明人由此不安可以扩展出完善的美德。孟子说:“人如果突然看见孩子快掉到井里,都会有惊吓同情的心。并不是为了要结识孩子的父母亲,不是为了赢得邻居朋友的赞美,不是厌恶孩子的哭喊声,才产生惊吓同情心的。”由“突然看见”可知:一、事先不知;二、没有时间思索。恻隐之心发自于当下的本能反应,孟子接着否定三种动机:不是为了要结识孩子的父母亲,不是为了赞美,不是厌恶孩子的哭喊声,仁心的发动全然来自于人本来具有的善端。孟子人性论即建立于恻隐之心,主张人人生而皆有“四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端是开端,就如种子,种子埋入土中,灌溉、阳光、空气、适当照顾……等相关条件俱足,种子会发芽、长大、开花、结果。人性中的四端,可以培养、扩充成为仁、义、礼、智的善心,这是人的“本心”,故孟子说:“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再时时配以“道与义”直养之、节制欲望、保存夜气、反省改过……等修养,人性的善有完全体现的潜能,人行善的最后依据不必外求,就在人自身之中,而且,人人有可能成为尧舜般的圣人。

孔孟的道德修养就在扩充善端、保持或找回亡失的仁心。孔子告诉司马牛:“因为君子内省不疚,所以不忧不惧。”疚即是不安,所作所为透过反省而无不安,当是光明磊落,故可称得上君子。然而,为非作歹毫不愧疚者大有人在,故孔子教弟子如何观察人时说道:“看他做了什么事,细观他做此事的动机,再明察他事后内心安不安。经由此三步骤,人心是无法隐藏的呀!人心是无法隐藏的呀!”行不义却心安,正是俗谚说的麻木不仁,孟子以为人与禽兽的差异就在这安与不安的一点点之上呀!

孔孟如何修养道德呢?



自觉──善端萌芽

仁心发动于每一当下的情境中,是内在的、自觉的,不必向外求,仁心当下就呈现。是故,人心应该保持觉醒,随着外界情境的流动,时时发动仁心的作用。发动就具有善心,不发动就亡失善心,所以道德是内发自律,不是他律。仁心随时呈现,一念自觉就能当下挺立,并自作生命的主宰。正是“先立乎其大者(心),则其小者(耳目口鼻四肢)不能夺也。”(《孟子.告子上》)

寡欲

耳目口鼻四肢的欲望,是人天生就具有的,也是人维持生存的基础,所以欲望不是恶,但应该节制,耳目口鼻四肢没有自觉与创造的功能,容易被外在物质蒙蔽。人的“心”能自觉反省、能创造意义,凡与“外物”接触的情境,心就要起省察的作用,如“见得思义”,就不会被物所蒙蔽,更能即物而创造出生活的意义,但是当心不起作用,就会被物所牵引。要避免被外物牵引,减少欲望是养心的重要进路,所以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孟子.尽心下》)孔子谈到刚强时,说:“申枨是一个多欲望的人,怎么能具备刚强的特质呢?”过度的欲望使人软弱,蒙蔽仁心,不能依正道而行。

存夜气

孟子以为人于夜里有善心的生发,累积到天亮时,可说是一天中最清明的时刻,称为“平旦之气”,因此当夜阑人静,想起白天所为而心有不安,就该忏悔改过。但天亮后,人往往又陷溺红尘诱惑之中,搅乱亡失清明的夜气。所以修养之道是趁着夜气累积到不安浮现时,牢牢记住,天一亮,痛改前非。

以直养浩然之气

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令色就是不直。孔子曾批评道:“谁说微生高是正直的人呢?有人向他要醋,他竟然向邻居索取再给人。”因为醋不是攸关生死之物,没有就该“直”以回应没有,不该以如此虚伪、巧言令色的乡愿方式回应。仁者,首重内心的正直。孟子更明确主张以正直培养浩然之气,这个气要配上道与义,缺乏了道与义,气就衰败,而且得不断地累积生活中每一个合于义的行为,才能由内自然生出浩然之气,不是偶一为之就能生的。是故培养浩然之气,首要是正直,道与义不但是检验内心是否正直的准绳,亦为气的后援,不可无它,更重要的是身体力行,不可须臾离也!齐宣王不忍心杀一头无辜的牛以祭祀,孟子以为齐宣王能因为对一头牛的不安而施恩德于牛,可见得心中是存有仁心的,因此齐宣王不能施恩泽于百姓,关键是不为而非不能。孔孟的道德修养从不脱离躬行实践!



反求诸己,过则勿惮改

“我爱人,对方却不亲近我,当反省我的爱是发自真心吗?我治理人,达不到预期效果,该检讨我的智慧;向人行礼,人却不答礼,应观照我有无真诚敬意?凡是所做所为不顺利,都要反省我自己。”孟子凡事都要反求于自己,与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一样的修养功夫。上文也谈到孔子以为君子的不忧不惧,乃建立于内省不疚,是故反省是实践修养后的检验。检验以后呢?孔子忧心自己“领悟了道理却不能实行它,发现自己的不善却不能改过。”当他人指出孔子的错误,孔子欣然说道:“我真幸运呀!犯了错,别人必定指出我的不对。”称赞颜回“不贰过”,教导弟子“过则勿惮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不安发动仁心,若不能真诚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安,将看不到自己的过失,更不用说迁善改过了。是故,诚实的面对自己,真心对待他人,是孔孟最基本的修养,开展出修己安人的生命哲学。

人的恻隐之心扩充具足,就能通人我,能推己及人,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怕挨饿受冻,所以了解他人需要衣食;我讨厌劳苦,所以明白他人喜欢安逸;我不愿被羞辱,所以知道他人期望尊严。《中庸》记载孔子论君子之道有四:要求儿子做到的,先用来事奉父亲;要求属下做到的,先用来效劳长官;要求弟弟做到的,先用来对待哥哥;要求朋友做到的,先用来施与朋友,此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积极的,自己欲立、欲达,我要助人立、助人达。因而孟子说:“得民心有道:人民所欲求的,聚集好,并充分供应他;人民厌恶的,不要实施于他们身上。”此话虽是论为政之道,但待人接物何尝不该如此呢!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因为仁者无私欲,能清明湛然地判断是非善恶,好所当好,恶所当恶,不被私心蒙蔽。《大学》也说:“很少人能看见自己所宠爱的人的丑恶,能了解所厌恶的人的美善。”所以俗语说:“人不知道他孩子的恶行,不知道自己种植菜苗的肥硕。”我们遵循孔孟的道理修养道德,要达到圣人的境界固然困难,毕竟孔子到了七十岁才能“从心所欲不逾矩”,何况凡夫俗子的你我呢?然而,循序渐进不停精进,善端逐日增长,善心渐足,善性也慢慢实现,心里愈清明,私欲愈少,智慧滋长,以公正道德判断,用温厚待人接物,时时反省,迁善改过,虽不能成为圣人,但过错与烦恼必将减少,生命也更为圆融。

总而言之,看见人或牛受苦,内心不安,这是善心的开端,藉由减少欲望、保存深夜的清明之气、用正直培养浩然正气,不断实践之,自我检视改善,人性中的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四粒种子方能成长、开花、结果,实现人性的善。孔孟之道依然是现代人的明灯。

(作者系台北市丽山高中国文教师与生命教师,中华书道学会终身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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