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还是cult？关于芭蕾，没有真相

从《舞者》、《中央舞台》到《欲望都市》……现实的压力逼迫看上去高冷的古典明星们，必须与电影这样的大众传媒，维持这种又爱又恨的复杂关系。...



2009年，ABT（美国芭蕾舞剧院）首次来到中国大陆演出，几大首席演员齐齐来京，里唯独缺了大明星朱莉。那时候，她刚生完第二个孩子。

2013年3月，朱莉·肯特终于跟着大部队来到亚洲。然而芭蕾爱好者悬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来。在香港国际艺术节上，朱莉一直没有登台，有说法是她旧伤复发。这当然并不让人意外，因为这位芭蕾公主已经43岁了。

在二十多年前，这样的生活对芭蕾舞女伶来说也许只是个幻想。女舞者的艺术青春短暂，而且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芭蕾和孩子，两者只能选一个。

起码到上世纪80年代，这条规则仍然起着作用。回想一下电影《黑天鹅》里的女主角。她那保护欲过强的妈妈，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当年我为了你，放弃了事业。长久以来，芭蕾舞女星一直是一个让人好奇的群体。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命案目睹记》里，为了获取被害人的线索，马普尔小姐跟着警探来到了英国一家小芭蕾舞团，通过舞团经理之口，阿婆不无讽刺地评价了芭蕾舞女演员们：她们化浓重的妆、起俄国人一样的艺名，为演出机会争得不可开交，对芭蕾之外的美好生活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阿婆偶尔的尖牙利齿，并不能打消人们对芭蕾舞女演员的好奇和热爱。她们个个四肢纤细、线条舒张、美艳不可方物。在台上，她们是天鹅皇后、睡美人或者吉赛尔……全部都是被浪漫、爱和童话重重渲染的角色。为了立于足尖的舞蹈，美丽的女孩们不得不从童年就与艰苦的训练捆绑在一起，这些背后的苦难又为灯光下的光彩增添了多几分神秘。

虽然中国芭蕾舞女演员侯宏澜曾经告诉记者，为了保持足够的体力，自己跳舞时总是吃的很多，然而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关于芭蕾舞女演员的食谱总是话题。很多女舞者承认，她们仅仅靠很少的食物撑过一天——意大利斯卡拉大剧院的芭蕾舞女演员玛利亚弗朗西斯卡·加里塔诺（Mariafrancesca Garritano）出了一本名叫《关于芭蕾舞，有请真相》（The Truth，Please，About Ballet）的书，书中直陈了从16岁进剧院到33岁，她与食物和身体的不愉快相处史。在书里，她更爆料，很多女孩因为吃得太少而停经，她自己就因为饮食失调，停经长达18个月。因为这本书的出版，加里塔诺被斯卡拉大剧院解雇。这本书也成为剧院的一大“丑闻”。很多已经告别芭蕾舞行当的女演员自发支持加里塔诺。大多数女舞者都坦言自己有饮食上的问题。这样的结果丝毫不让人意外。你如何能指望在正常饮食条件下，让这群女舞者们保持骨瘦如柴的体态呢？

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芭蕾舞女演员必须要瘦。但事实情况是，从来没有一个胖子，出现在芭蕾舞台上。舞者们相信，脂肪的存在不仅会妨碍舞蹈动作，更会影响舞蹈的美感。

在《纽约客》2001年文章《芭蕾舞女演员的身体》里，更直接了当地指出，为了舞蹈，女演员们必须保持不健康的身体状态，因为：

要快速而清晰地做出那些困难的舞步，就必须要瘦，不然不但会让你身体紧张，还很可能会受伤，也会伤到负责托举你的男演员”。

2010年，达伦·阿伦诺夫斯的电影《黑天鹅》里，就把这些关于芭蕾舞团的传说都搬到了银幕上。于是观众们看到，女主角Nina是如何害怕吃下哪怕一点点奶油蛋糕，又如何想法设法将一天的食物吐出。这些努力在她量体裁衣时似乎有了回报。服装师用尺子圈了一下她单薄的身体，略带些赞扬地告诉她：“你瘦了。”

这部电影把饰演Nina的娜塔莉·波曼捧上奥斯卡影后的宝座，也将芭蕾舞这一古典艺术，再一次放大在公众的目光下。在执导本片时，导演让娜塔莉·波曼观摩朱莉·肯特的演出视频，并邀请巴瑞辛尼科夫（Baryshnikov）担任影片的指导，1985年，就是他一手将朱莉·肯特选入ABT。对于这部在当年引发热潮的芭蕾舞电影，巴瑞辛尼科夫有着捣糨糊一样的暧昧态度：“怎么说，这更像一部邪典（cult）片。”

他的爱徒的态度则要鲜明得多：“我感到被冒犯了，影片里的关于节食的问题、道德的问题，这些并不真实。”

问题就围绕真实打转。这显然不是一部关于芭蕾舞团的纪录片，但是这部电影坐实了很多关于芭蕾圈的谣言和想象：女孩们节食呕吐，舞团里明争暗斗，为了上位甚至必须赔上身体和色相。

让朱莉感到更糟糕的是，因为这是一部虚构的剧情片，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你没法去反驳影像中的“事实”。

朱莉的愤慨并不难理解。作为美国最受欢迎的芭蕾舞女演员之一，朱莉自然而然也长久地被这些猜测和假想包围。1987年，年仅18岁的她被巴瑞辛尼科夫带着参加电影《舞者》（Dancers)的演出。于是在接下来接受采访时，记者纷纷不怀好意地问这个芭蕾新星：和巴瑞辛尼科夫有没有擦出什么火花？这个芭蕾公主的高人气，很大部分也拜银幕所赐，除了《舞者》，她还参演另一部芭蕾电影《中央舞台》，几乎演的就是她自己。就连恩师巴瑞辛尼科夫，他上一次吸引大众的眼球，还是参演《欲望都市》最后一季，角色是Carrie的俄罗斯爱人。就像《黑天鹅》中所说的那样，“这个时代，能坐下来完整看一部芭蕾舞剧的人不多了”。电影里的芭蕾舞团资金捉襟见肘，现实中ABT这样的大团也曾经面临经营不善的窘境。现实的压力逼迫这些古典明星，必须与电影这样的大众传媒，维持这种又爱又恨的复杂关系。（最初发表于我豆瓣阅读的专栏“帷幕背后”，名字叫boring的《天鹅在台下》，而这个专栏，据说现在已经晚了400+天了。

微博上还真有人催。催也没办法，忙成狗真的没法写啊T-T

点击“阅读原文”可进入该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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