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美国作家Tyler Roney读诗 No.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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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为罗丹的雕塑作品《老妇》。她皱纹满身，骨瘦如柴，孓然一身，她的 “ 爱人 ” 都被时间判为谬误了吧。►When You Are Old

By William Butler Yeats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图片为诗人叶芝和他“一生的烦恼”——茅特·冈二人年轻时的照片。

►当你老了

作者：W·B·叶芝

翻译：袁可嘉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图片为诗人叶芝和他“一生的烦恼”——茅特·冈二人老年时的照片。






Tyler Roney, 美国记者、编辑。《汉语世界》杂志执行主编，国际媒体撰稿人，曾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播音主持。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叶芝在爱情上是个失败者，但他的这首爱情诗却成了千古名作。他的爱情故事充分这个道理：伟大的爱情可以得不到回应，伟大的爱情从来都是一条单向街。

就此而言，叶芝和《巴黎圣母院》里那个丑陋的卡西莫多一样，他们永远得不到爱情的回应，但他们在尘世上创造了信心的奇迹。卡西莫多抱着死去的艾斯美拉达，与她一起化为灰烬，让一个怀抱的痕迹永存于世。而叶芝则遥望着永远无法接近的茅特·冈，让自己的心事与这个世界一起老去。

1889年，叶芝与爱尔兰民族主义者茅特·冈相遇。他只是一个23岁的穷学生，而她早已经是名演员和政治人物。叶芝用诗意的语言记下他初见心上人的情形：“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阳光的花瓣。”

刹那相遇即成永生爱恋。而内心敏感的诗人叶芝也自陈：我的麻烦生活从此开始。在光彩照人的茅特·冈面前，叶芝自惭形秽，甚至没有勇气表白，还多次告诫自己不要对她心存念想。两年后的某一天，他收到茅特·冈的信说，她梦到她和他是兄妹，住在阿拉伯沙漠边上，一起被卖为奴隶。叶芝以为这是爱的暗示，立即奔赴都柏林，第一次表白求婚，但遭到拒绝。她说，自己要的只是他的友情。从此，她成了一枝不可触摸的玫瑰。让叶芝一往情深却欲罢不能，“潜藏在心底的狂热简直要把他烧成焦炭”。

或许，茅特·冈喜欢的是更有男子气的英雄人物，叶芝的诗人气质在她眼里过于孱弱。所以，叶芝的深情倾诉并未赢得她的芳心，换来的只是苦苦等待和两手空空。27岁的时候，叶芝说：“我觉得我的爱几乎是无望了。”31岁的时候，再见莫德·冈，他说他的希望又死灰复燃了。像疯狂的凡高那样，他萌生了一个狂热的念头：“要是我去她那里，把手放进火里直到烧坏了才拿开，不就可以让她理解我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抛弃的吗?”

可是，他所有的努力终归成为泡影。1903年，茅特·冈嫁给了一位爱尔兰民族运动政治家。而此前，茅特·冈也早与一名法国记者交往并生下两个孩子。她对叶芝说，此生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妻子，她只爱过这名法国记者。伤心欲绝的叶芝因此写下了这首堪称绝唱的《当你老了》，写下了那句足压得住全世界喧嚣的“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在茅特·冈丈夫逝世后，叶芝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再次求婚，但是仍然遭到拒绝。他在爱的希望与失望中度过了一生。52岁之前，他也爱过其他一些女人，但全都有始无终。他说：“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条和花朵，我现在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他渴望能与茅特·冈相聚。但是，她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1939年，诗人叶芝在法国去世，她也并未参加葬礼。

或许，茅特·冈的残忍拒绝就是为了成就一个诗人，那是上帝的意思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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