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牌香烟

 

他问我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我沉默了很久想不出答案。...





作者丨费明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我大概已经8年没见过伟哥了,他是高二转到我的高中的,上高三就转走了,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他,只是在放暑假前最后一天用将近一周的早餐费送了他一包兰州牌香烟,那一周我基本上是啃干脆面过来的。

这是我们的结束,之后也只能偶尔通过空间看到他的近况,听说他的皮带快系到第三个扣了,听说他又换了几个女朋友,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完成了他的梦想,成立了一支乐队。

说起我们的认识,应该是我人生最落魄的时候,高一结束前一言不合就和班里颇有势力的学校扛把子打了一次群架,过程很乏味,基本上也属于你瞅啥,瞅你咋的套路,影响却很恶劣,直接导致分班之后的班主任对我冷眼相看,最终我迫于冷嘲热讽的压力选择了转班,谁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新的班主任让我抱着桌子在教室门口站了一天以后最终妥协,把我分到教室码放卫生工具的角落,每次数学课犯困都会让那些特别的味道打消困意。
过了一周以后我又多了两个伙伴,一个是洋,另一个就是伟哥,大课间的时候伟哥拉我一起上厕所,我总觉得手牵手去厕所这种事都是女生干的,男生之间总有些别扭,但碍于热情我还是去了,反正不是一起洗澡,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很快解决完之后伟哥悄悄把我拉住,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兰州牌香烟,灵巧地用手一磕,将蹦出的香烟递给我,我说我不吸烟,他无奈地摇摇头,缓缓地给自己点上一支,对我说我最烦你们这些好学生,太假。我苦涩地摇摇头,说你见过哪个好学生是看垃圾的,他笑了起来,对我说我看你行,跟我们不一样,跟那些人也不一样。也许只是客套话,可对于那时的我却是莫大的鼓励。

后来我们俩还有洋总是形影不离,一起翘课打篮球,一起进网吧,一起自习课上吹牛聊天,我们成了班主任眼里的心头大患,但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就得过且过,一次在英语课最后十分钟,我们已经跃跃欲试,我把篮球先锋报藏在桌洞偷看,伟哥用肘戳了戳我,用牙缝挤出几个字,后窗有人,由于我们仨之前经常玩这种狼来了的游戏,我完全没当回事,为了显示我的牛逼,我很潇洒地将头转向后窗,同时说出了那几个令我接下来半学期痛不欲生的字:有你麻痹!
就这样,请家长,罚站,操场跑圈,接踵而来,最重要的是从那以后我成为每个老师重点关照的对象,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遭到老师一个狠狠的白眼。

伟哥喜欢吉他,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但我觉得他很厉害,学校门口的吉他教室他每天都去,刚从银川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他只带了一把吉他。那天晚自习,从七点到十点,他聊了吉他,聊了音乐,听我说我练过几年钢琴,他两眼一下就放光了,热情的邀请我成为他未来乐队的键盘手,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早都忘光了,他说没事有底子还能捡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但我依然感觉热血沸腾。

下课以后我应他的邀请去操场听他弹了两首他最喜欢的曲子,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曲目,但后来不管我换手机还是MP3,这两首歌都是我第一个放进去的,一首是《Hotel California》,还有一首是《Tears In Heaven》。那天晚上听他讲这些音乐背后的故事,听他讲因为父母闹离婚所以将他暂时寄养在远方的三叔家,他说他想跟他妈一起过,因为一个女人不能没有男人的照顾。那一晚以后我突然意识到,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一本书,值得我们怀着敬意去咂摸。
时间过得很快,伟哥父母的离婚终于尘埃落定,他如愿去跟他妈妈一起生活,离开的日子就定在高二结束,剩下的日子里我们没有受到离别的影响,生活一切照旧,只是角落的卫生工具被我们规制利落了,凡是借用工具的同学都必须清扫干净以后归还回来,慑于我们的淫威,臭味消除了,我上课睡觉的时候甚至能做一个美梦。狼来了的游戏还在继续,只是每次装逼前我都会用斜光瞄一眼后窗到底有没有人。

进入六月份以后,课程断断续续,我们要为即将到来的高考中考做准备,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我们下午打完篮球以后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聊了很久,他问我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我沉默了很久想不出答案,他告诉我他一定会有一支乐队,我很诚恳地说我相信,他对我说你一定会有出息,我很迷茫地点了点头,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有出息。
前不久,无意间点开他的空间,看到他的乐队视频,我点开后听了一遍又一遍,还是那首《Tears In Heaven》,我又想起来他给我讲的故事,那是一个心碎的父亲对失去爱子的痛惜和自责。不知道伟哥的妈妈怎么样了,我想应该很幸福吧。
END
玖零年代 ID

amazing-1990

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关注我们



    关注 玖零年代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