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夜话】 在大堡礁，只想化作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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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堡礁，是为了潜水。

清晨的道格拉斯码头，人来人往，却非常安静。

太阳早已升得老高。海水澄澈碧蓝，船只整整齐齐停泊在港湾里，一片雪白。同在蓝天下，沐浴着阳光，非常美。

银梭号（Silversonic ），大堡礁设备最精良的游船，每天载客往返外大堡礁中对公众开放的最漂亮的三个珊瑚岛礁。

从道格拉斯港出发，航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船上有数位潜水教练和服务员，中午有自助午餐，还供应咖啡和点心。

银梭号很漂亮，并不大。上下两层，有内舱，有甲板。能乘坐百十号人。

开船后，有人坐在内舱里喝咖啡，更多的人站在甲板上吹海风晒太阳。

时间，仿佛一下子慢下来，心跳如同时钟滴答。

世界，似乎一下子浓缩成了海，只见天与海汇聚一处，碧波无垠；唯有海风劲吹，把发梢高高扬起，撩拨苍天。



即将到达第一个停泊点，船上开始骚动。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衣袂飘飘，不见了T恤短裤，几乎人人都换上了潜水的行头。黑衣黑裤连着脚蹼，沉重的氧气瓶背在身后，不但武装到头顶，连眼睛都藏在潜水镜后边了……

银梭号，停泊在茫茫大海之中。没有海岛，连礁石都不见一块。海水透明，船舷边不时有鱼儿游过，对银梭号视而不见……

一群水鬼集结在船边，按潜水资质分成几组。在教练的指挥下，一个一个鱼贯而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是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虽是初春，潜入大海中，便被暖流温柔地包裹起来，舒服而愉快。

水下世界，美丽而神奇。

下潜到水下10米左右，便见周围都是美丽的珊瑚，美丽的鱼。那些色彩斑斓的鱼在我们身边游来游去，却视我们如同空气。她们成群结队悠然自在地游着，一点不怕，根本不躲避。

有一只比汽车方向盘还大的贝壳，大张着嘴，看着我们。我们把手探入壳中，触到蚌肉。原以为蚌肉是柔软的，谁想到其实是很硬很粗糙的。可能是我们手重了，蚌壳居然抽搐了一下，却并没有要夹住我们这些侵略者的手，让我们有来无回的意思。她就那样张着嘴，宽容地望着我们，承受我们的好奇和试探。

还有比一根比大丝瓜还长的海参，比一条成年人的胳膊还粗，周身长满了富有弹性的刺。有个胆大的人，居然游过去，抱着硕大的海参照了张相，好得意……

还有那些彩色的珊瑚鱼，我们潜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就像一群忠实的拉拉队员，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



最有趣的是，有一条棕色的大鱼，身上有很多斑点。一直乖乖地停泊在海底。我们游过去看她，大鱼依然淡定地静卧着，不惊不慌，连动都不动。我们围成一圈，跪在海底，用手托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鱼背。那鱼还是静静地不动，不躲不闪，而且露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就像我们家里养的宠物，像我们家的德国牧羊犬Candy！

大鱼的嘴一直张着，能看到里边一排细密的牙齿。我们把手伸向鱼嘴，大鱼不肯咬我们，而是赶快把嘴闭上，友善地用吻轻轻推开我们的手。

最神奇的是，当我们一行水鬼离去的时候，大鱼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们回头向大鱼招手，大鱼好像看得懂我们的手势，明白我们的意思，马上向我们游过来，想继续跟我们玩，甚至跟我们走。



那个时刻，我们所有人都很感动。感动水下动物的真诚和信任，感动水底世界的善良与和谐。

回程，银梭号继续劈波斩浪。

听着他们父女俩讲述的海底故事，我情不自禁有些迷醉有些恍惚，仿佛跟着他们潜入海底，被温柔的海水拥抱，与这些可爱的海中生灵一一相见，亲切问好…

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潜水了。水下，有一个真实又梦幻的美丽世界。那里有许多尘世间已经消失了的美好友善与和谐。每一次造访，总会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愉悦、感动，还有希望。

潜水，只要有过一次，便再难忘怀，便会入迷，就再也放不下了。

难怪，即使水下有危险，即使潜水费用昂贵，即使要千里迢迢才能找到适合潜水的地方，但潜水者始终乐此不疲。



我，不会游泳，甚至有些恐水，只要水深及腰，便生灭顶之恐惧。今生无缘畅游海底世界的幸运，是我的遗憾。但每每陪伴我至亲至爱的人们，亲近大海，做他们的管家、保姆和摄影师，看他们享受潜水的乐趣，分享他们亲历的海底见闻，也着实快乐，满足，深深感恩。

原来一直以为大堡礁是类似马尔代夫那样的一个个珊瑚小岛，人可以在岛上漫步，潜水者可以在周边海底欣赏珊瑚和鱼类。今天才知道，虽然大堡礁绵延2000多公里，但基本上都是没有浮出水面的珊瑚礁盘，只有潜水者才能领略和欣赏它的美。如我这样的旱鸭子，是看不到大堡礁的。即使乘船而来，也只能望洋兴叹。

在大堡礁，只想化作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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