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商报》副刊(荐读):梁路峰小小说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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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路峰 江西遂川人,笔名如风,露锋。西南科大法学本科毕业。现供职江西省遂川县公安局,系全国公安作家文联会员、鲁迅文学院23届高级研修作家班学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江西省公安文联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首批签约作家,中国散文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吉安市作家协会文学协会理事。

自1986年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文学故事报》《人民公安》《上海故事》《传奇故事》《短篇小说》《百花园》《江西日报》《星火》《创作评谭》《星星诗刊》《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大河》《小小说月报》《大时代文学》《鹃花》《芳草》《河南文艺》等120多家杂志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600多篇,约360多万字。1994年从事公安法制、纪实文学特稿创作,在《人民日报》《法制日报》《农村青年》《中国妇女》《中国社会保障》《华西都市报》《现代世界警察》《警探》《当代警察》《打工》《女报》《婚姻与家庭》《深圳特区报》《深圳法制报》《恋爱婚姻家庭》《今日女报》《人间芳圆》《法制与社会》《法制世界》《人与社会》《信息日报》《安徽法制报》《当代警察》《警察天地》《江南都市报》《今日家庭报》《武汉晚报》等100多家杂志报刊发表新闻、纪实文学作品2600多篇,有60多篇作品获全国、省、市作品奖,有10多篇法制特稿获全国,省,市法制好新闻奖。纪实文学特稿《打工少女索赔路上全是泪》的稿件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部、中华全国法制新闻协会评为第十六届(2002年度)全国法制文学好新闻三等奖;文学作品《苦妹》、《夏之恋》、《生命的诱惑》获得全国小说大奖赛二三等奖;2012年创作的法制文学作品《与新婚妻子蜜月“大走访”》获得江西省2012年度全省政法好新闻优秀奖,并获吉安市政法综治好新闻特等奖;2012年编导的小品《警察打假》《清网英雄》作品参加江西省第三届公安系统相声小品大赛和吉安市政法歌舞年度演出赛获得优秀作品创作奖;特稿《血染黎明》、《血案迷踪》、《惊心动魄10小时》、《寻捕隐形毒手》、《爱恨情仇酿苦果》等20多篇法制文学作品获得全国、省级公安系统法制优秀作品奖,分别被邀请参加广东、湖北、厦门、海南等地举办的全国公安作家笔会;1996年至2002年连续7年获得全省公安系统宣传思想工作先进个人,荣立三等功三次,获嘉奖七次;1997年至2000年被评为江西省公安系统办公秘书、调研先进工作者。2009年至2011年被《现代世界警察》《派出所工作》杂志评为优秀通讯员。出版《生命的诱惑》、《梁路峰小小说精粹》《血案迷踪》《龙泉警事》作品集,并有小小说、散文收入当地中小学实用教材课本。

柔情玫瑰
阿书认识小玉的时候,阿书22岁,小玉17岁。

小玉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小玉笑起来如玫瑰在清晨绽开一般。

小玉哭了,那眼泪是花瓣上昨夜残留的露水,亮晶晶,一滴一滴。

这是阿书的初恋。认识小玉以前,阿书只晓得专心画画、看书,从来不晓得女孩子有那么可爱的。

后来,小玉出现了,她俯在沙发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听一群男孩弹吉他,用柔柔的嗓音唱: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那是80年代的歌谣,90年代的恋情。

再后来,事情有了变化,阿书的一个朋友跟小玉说,你喜欢画画,我教你,你愿意唱歌,我介绍老师给你,你完全可以做歌星。小玉年轻,不知世道的深浅,她听了他的话,跟他去了他家看画画,那一夜,小玉没回家。

阿书不久后知道了这一夜发生的事,是那位朋友亲口告诉他。阿书心痛得一瓣一瓣的。小玉睁着大眼睛,吃惊得茫茫然地看着阿书。阿书觉得这是小玉的过错,他不能够原谅她。

阿书坚持与小玉分手。小玉回家之后哭了一夜,但是事已至此,她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有口难辩。她选择离开那个城市,她才17岁。她想她还年轻,她要重新开始,她不知道17岁的自己已经带着一颗重创的心。

小玉走后,阿书开始了流浪生涯,他漫无目的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睡在城市的街心花园里,看尽私人老板的脸色。他灰心得黑压压的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他开始怀念起小玉,小玉从来不会故意伤害他,小玉会仰起头来看着他,听他哼唱那首歌: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每当夜半时分,他会想起小玉,无法入睡。

三年后,他与小玉相遇,小玉已考上大学,正念大二,放暑假时,她来海边度假,意外碰到了他。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爱如潮水一般不可遏止,他渴望留住她,但小玉笑着说,要不是你当初不要我,我哪会有今天。阿书知道小玉笑不是真的,但他无能为力。

小玉坐上火车回学校,阿书送她。小玉在车厢里跟他挥手,一边挥一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小玉长大了,她知道自己这一生中做错了什么,但她也无能为力。

小玉在大学,有很优秀的男孩子追她。她也跟他们去看电影、吃饭,逛公园,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但她心不在焉,她想念阿书,她知道他从不给她答案。他用忧郁的眼神望着她,或者看向别处,一言不发。她就用整夜整月整年的时间来怀念他,她还希望他不再忧伤。

她给他打过长途,想跟他要个答案,可电话那端是长长的沉默。小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手帕。

时光飞逝。小玉转眼毕业,被分配到海边的那座城市里。而这时,阿书却已经历经沧桑回到了家乡。小玉工作一年后回家探亲,阿书带着新任女友与一班老友同小玉一起吃饭。小玉整晚谈笑风生,还拍着阿书的肩膀大讲笑话,拼命喝酒。阿书的新女友嫉妒得脸色发白,扭头就走。

但故事一如既往,阿书没有答案,小玉必须离开。

多年之后,小玉长大成人,她已经学会处变不惊,只是一遇到阿书,小玉立刻会回到17岁,一个瞬间的灿烂,一个永远的叹息。

后来,小玉在很多追她的男孩子中选择了一个,结了婚,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

小玉带着孩子回了家乡,她再一次看到阿书,阿书这时已经与女友分手,而小玉的婚姻也濒临绝境。姐妹们都说,阿书这一生都在等小玉一个人。

小玉想,这一生是怎么了呢?走了那么远,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阿书看着她,那种满是爱怜的眼神。她故作轻松讲笑话,他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她低头,心酸得不得了,阿书俯下来吻她,那吻让小玉窒息,让小玉觉得地已老,天已荒。

小玉带着孩子再次离开。真是,这没完没了的爱情真让人受不了。也许,阿书优柔的心,愿意永远留在漫无止境的暗夜里吧?

心灵的涟漪
下午下班后,在回家经过楼下的菜市场时,我突然才想起妻子临下班时打电话交待要买菜。

来到菜市场,我走近一家不大不小的菜摊前,只见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卖菜女摊主忙前忙后,称菜找钱,讨价还价,忙得不可开交。女摊主脸色黝黑,皮肤粗糙,被风吹乱的头发罩住她的眼睛,她时不时地撩拔着散发的刘海,她那黑里透红的脸上充满着忙碌的快乐的笑容,昨一看上去,这女摊主的生意肯定做得风生水起,呼风唤雨的。

菜摊上五花八门的蔬菜摆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翠绿欲滴的小白菜、白里透红的紫青菜,新鲜耀眼的时令蔬菜,在红色的太阳伞下映照下令人喜爱抢购。买菜的顾客很多,围了一大圈,她老练地称了我挑选好的一把蒜葱和一把小白菜、几只大红椒,然后拉长嗓子,对我说:“两斤八两蒜葱,一斤九两小白菜,一斤半辣椒,总共十六块九角钱!”

我望着这三种蔬菜发呆:这一点点青菜怎么那么多钱呀?怎么那么贵的青菜?我不禁发问女摊主,女摊主连忙解释说:这菜不算贵,你算算看……女摊主和声细语说,现在市场都涨价了,她算的还是中等价呢,你可以去其他菜摊上问问吧,起码得二十几场呢……听她那么一说,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自已从来没买过菜,也没去过菜市场,市场价格根本不清楚,怎么凭想像说人家的菜贵呢,想着妻子在家等我买的菜下锅,也就顾不了多少钱了。可当我伸进口袋掏钱时却又呆住了:忘记带钱了,尽管翻遍了整个衣服口袋,只找到了两张揉得皱皱巴巴的两元钱。望着满面春风的女摊主,我尴尬不已,只好厚着脸皮说:“唉,忘带钱包了,只有四块钱。”她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一边给别人看称,一边怀着信任的目光对我说:“欠十一块九,下次给我吧!”女摊主说得很直爽,一种极其信任的口气。递钱给她的瞬间,我真不知如何说好,她竟然那么爽快赊账于我,让我真没想到,女摊主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她就那么相信我这个陌生人,就凭这一眼的感觉,她就那么的信任我,可以看出女摊主的胸怀是如此的大度和宽容,想想到刚才嫌弃女摊主的菜价高说话的情形,我却无地自容。

第二天早上,我骑摩托车去上班,特地拐进过小街的菜市场,把车停在女摊主的菜摊旁,我要还给她那十一块九毛钱。女摊主的生意依然那么红火,菜摊前有低头挑选蔬菜的顾客,又有付钱的,女摊主依然忙得不奕乐乎。我挤上前去,拿着钱,轻声对她说:“老板,还给您钱。”也许人多,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女摊主根本就没听见。旁边买菜的一位男子听到我的话,却大声对她叫喊:“老板,给钱都不要啊?!”女摊主这才转过身来,望了望我,看看我手里递给她的钱,有些茫茫然,从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中明显已看出,她已忘记我了,那十一块九毛钱的事也无从记起。我忙补充说:“对不起,昨天欠你的钱,现在还你……”女摊主这才一笑,一边接过我手里的钱,一边说:“太忙了,你记性真好,谢谢!”这时,我看到女摊主的脸确实黑,但是我感觉她的内心却是憨厚、朴实、亮堂的,特别是对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的信任,那是多么诚信的难能可贵啊,此时,我的心激起丝丝微澜。

那时,我停车的地方恰好是十字路口,加之又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人多车多、摊商多,人车川流不息、拥挤不堪。我发动摩托车,正要起步,可前面一辆摩托车速度很快冲过来,我凝视对方,没有起步,两车相遇将会不约而同相撞。但对面那骑车的中年人很有礼貌地迅即停下,挥挥手,示意我先走。

走过十字路口,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望着我笑了笑,很快隐遁在人群中。



卖菜女摊主的善良,骑车人的容让,激起我心灵的一丝涟漪,很长时间都让我无法平静。

人们生活在平凡的日子里,每天匆匆忙忙,为了生活东奔西跑,有的人成天在捉摸着怎样对付别人,算计别人,这叫别有用心;有的人时时在谨慎地提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为顶点的小小的个人得失而斤斤计较;有的人为了一已之利益而相互你死我活地纠缠;有的人总是那么生硬地板着一副矜持的面孔,忘记了人情冷暖,世态温情,人情变得薄如蝉翼。

有时候,承受陌生人的好意,我会备受感激。其实人与社会的诸多联系,常常是与陌生人的交接,而对于这些人,无欲无求,反而能够表现出真正的善意。

生活原本就是一泓宁静的湖水,正是因为有了人和人之间这么多的信任、宽容、理解、容让的心,才打破了这种平静,哪怕它的力量很小很小,被划破了的水面也会激起细细密密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

我想,只要能激起一个人心灵的那丝涟漪,你就一定久久不能平静,并为之而动容,为之而宽慰。

我想,只要人人有一点点宽厚的心,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美丽和谐,充满着可亲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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