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里有些什么故事（一）——摩西的征途_【立恒会计师事务所】

人生在世，即使未曾离开家乡，也是一段旅程。这段旅程是修行，更是在不断对人性与生命真谛进行思考与探讨。...

古往今来，有太多描述旅途的故事。或是坚韧不拔一如孔子，或是新奇有趣一如鹦鹉螺号，或是怪诞荒谬一如唐吉坷德，或是奢华凄美一如泰坦尼克……不同基调的旅途折射出的是不同的人性与人心。

作为基督教与犹太教共同的经典，《圣经》里面充满了旅行的故事。上帝造人，还喜欢让人在旅行中成长。第一个被上帝叫出去远行的是先知亚伯拉罕。创世纪十二章里记载：神对亚伯拉罕说，“你要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我所要指示你的地方去。”并承诺“我必赐福给你。”于是七十五岁的亚伯拉罕毫不犹豫动身了，“他就按照神的吩咐走了”。他的这个态度，上帝很满意，因此赐福他整个家族，使他成为了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祖先。

旧约里面最重要的远行，当属摩西带领的犹太人出埃及记。犹太人在埃及受到了奴役虐待，神怜悯他们，让摩西带领大家逃出埃及，而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也就此分道扬镳。这个故事里有个细节最让我回味，在出埃及记第十三章里记载，离开埃及后，上帝没有给他们指出最短的路，于是他们在旷野中漂流了整整四十年，寻找“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

在这个过程中，上帝造就了领袖人物摩西。其实，摩西一开始是不情愿做这个冤大头领袖的。他用诸多借口推辞：“为什么让我去，我没有领导才能，又拙口笨舌，交给我这么大事一定办不成”。上帝反复劝导，他依然拒绝：“上帝啊，你让别人去吧 (Exodus 4:13)。”最后上帝发火了，训斥他“是否有才能由我判断”，并反复展示神迹，摩西总算顺服地踏上征途。

在这一阶段，神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仿佛最杰出的企业管理者一般——先是独具慧眼挑选出最有才华最有毅力的人才，继而打磨他，又用信念和情怀来引诱他，终成大事。

整段出逃经历中，摩西所带领的犹太人历经千辛万苦，人性的黑暗面显露无遗。最考验人的是缺水与饥饿。我们常说鸟为食亡，人又何尝不是。《圣经》中最早谈到食物时，人类还在伊甸园里。据创世纪第三章记载，亚当夏娃偷食禁果后被赶出了美好的伊甸园，开始了受诅咒的历史。由此可见，无法控制口舌之欲常常会坏事。对食物与智慧的向往违背了神意，成了人类的原罪。夏娃的后人们也并不高明。上帝曾一路护行，开山劈海，让他们过红海如履平地 (Exodus 14: 10-31) 。可是，正是这些刚经历了神迹，对神敬服的以色列人，肚子一饿，就忘却了一切恩德。

于是他们开始了抱怨：“在埃及的确辛苦，但是至少有口饭吃。做奴隶累死也比这样饿死强。摩西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Exodus 15-18)” 神待以色列仿佛父母包容子女，虽极度痛心，却仍眷爱他们。最后，神给犹太人天降美食，摩西在分发神赐给他们的食物时说：“神让你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但是不能带走。”或许这是全世界有记录以来最早的自助餐。可是这些犹太人做不到，不少人还是偷偷保留了一些。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发现这些美食已经臭不可闻。

他们多像今天的我们。汲汲营营，总想留很多东西给明天。其实，明天自有明天的甘与苦，今天才是我们应该把握的。战胜贪婪，把握当下，这场人类同自己内心的博弈真是源远流长。

在沙漠中做领导是困苦的。管理学里的大部分技巧：激励机制，惩罚措施，绩效评估都没有实施的基础。在四十年领导生涯里，摩西受到的委屈困顿可想而知。如果这是一部小说，那么带领族人取得成功、受到万民敬仰、最终安享晚年就是最合逻辑的结局。

可是神又是怎样安排摩西这段征途的结局的呢？摩西带领众人，历经万难，终于来到迦南美地旁。上帝把他引到山上，指着摩西奋斗了四十年，梦寐以求的土地说：“这就是我答应亚伯拉罕——你们先祖的土地。今天我让你亲眼看到，但是今天晚上你就会死在这里，你不会踏上这块土地。(Deuteronomy34:4)” 换句话说，这块圣土，摩西只有看一眼的份，他没有机会进入。摩西一路上如此尽心尽力，深受神所垂青，在出埃及记三十三章里神也亲口说过，“我对你很满意(Exodus33:17)”。可是为什么，上帝要让这个他亲自挑选并培养的领袖，最后只能为他人做嫁衣。如果一个人没有真正抓住他为之奋斗了四十年的目标，是不是他的人生就是失败的，就此失去了意义？

我想，《圣经》在这里告诉了我们一个重要的人生主题：我们人生旅程的价值在于过程，目的地在哪里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神在这场征途中，给予了摩西所有的考验与祝福，这已是他最宝贵的财富，是他奋斗所得的全部报酬。中国古人这样定义英雄：“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这个称谓，摩西当之无愧。他本是凡人，但四十年的风雨将他熬磨成英雄，至于有没有踏入目的地，已然无足轻重。

如果将人生比做旅行，那么我们的生命里会经历摩西们经历的一切：缺乏担当，贪得无厌，患得患失，忘恩负义，迷失自我……然而无论旅途长短，终点总是相同的。

今时今日，四十年大概是一个人职业生涯的全部，而世界五百强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大概四十年。试想，一个学生一毕业就创业，逐渐把公司办成世界五百强，到他退休那年，公司差不多刚好倒闭——艰苦的前期，得到机遇得到他人赏识时的激动，公司繁荣时期的璀璨华丽，竞争对手的挑战，对力挽狂澜的期待，或许还有最后解散的凄凉——他一定经历了最跌宕起伏的人生。可是，公司最终如何，对于他来讲还会那么重要吗？

无论是否离开家乡，人们都在经历一段旅程，一段修行，不断地对生命真谛进行思考。我们的人生仿佛一滴雨水，从天际划落，然后迅速坠落地面。这滴雨水或大或小，这段旅程或许精彩，或许平淡，但雨水最终会汇入大海，然后了无痕迹。

法国诗人苏佩维埃尔的小诗《雨滴》或许就在述说这个道理：

我寻找刚落入

大海的雨滴

在它迅疾的坠落中

比其他雨滴

更光辉夺目

因为只有它

能够懂得

永远消融在

海水里的甜蜜。（葛雷译）

遥望迦南圣地而离开人世的摩西，心中勾起的应该也是甜蜜。

Exodus 即《出埃及记》，是摩西五经的第二本经书，传统学者认为作者即为摩西本人；原是《圣经》旧约中最重要的一卷，讲述了希伯来人（犹太人）与古代阿拉伯人之间的矛盾起源。

Deuteronomy 即《申命记》，是《圣经》的第五本书；在旷野流浪了40年之后，以色列的子孙正站在应许之地的门槛上。在这个时候，摩西写下此书来阐述他们的前景、他们在约旦河的对岸会遭遇的困难、和摩西向百姓提出的最后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