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敌意 |读书

 

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



黑白照片里,诗人在一片纵横交错的斑驳古木的衬托下,显得高大。饱经风霜的痕迹,爬满诗人的额头、紧蹙的眉、眼袋堆起,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忧虑,在诗人心底弥漫、煎熬。



▲ 诗人北岛

初识北岛,那是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昏昏沉沉地拐出网吧,沿途经过宿舍旁的一间报刊亭,随意买了本《南方人物周刊》,头也没回的匆匆赶到七教参加班级会议。会议间隙,偶然翻到了一篇采访北岛的文章《北岛,此刻离故土最近》,这是一篇发自香港的特稿,彼时,诗人已结束了漂泊国外的漫长旅途,阔别故乡,定居香港。

这篇采访中,诗人句句珠玑,言语中透着深邃、不安和忧虑。一下把我吸引了,在冬天煦暖散碎的阳光下,靠着窗读了一遍又一遍。

▲ 北岛散文《失败之书》

回到寝室,一下在网上收罗了北岛的作品集:《青灯》、 《蓝房子》 、 《午夜之门》 、 《时间的玫瑰》 、 《北岛诗歌精选集》。诗人以诗歌见长,然而散文却写的含蓄隽永。文字洗练余韵无穷。尤其是《青灯》中几篇悼念故友的文章,《听风楼记——怀念冯亦代伯伯》……,篇篇在饱含深情的背后,怀念、惋惜、追忆各种复杂的感情在文字中汩汩涌出。读来,不绝生出一种与时代相违的悲凉沧桑。这是久去故国、久别故友才有的情愫,亦是思念之深才能打磨出来的文字。

而后的一段日子,每每上课听的索然无味时,便会从包里拿出一两本北岛的作品来读,在文字中陪诗人度过漂泊异乡的漫漫长夜,在文字中,与大千世界、他国异域的各色人物邂逅相逢。诚如诗人所言:“我得感谢这些年的漂泊,使我远离中心,脱离浮躁,让生命真正沉潜下来,在北欧的漫漫长夜,我一次次陷入绝望,默默祈祷,为了此刻也为了来生,为了战胜内心的软弱……”同样,也是诗人的作品,陪我度过了一个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一节节靠窗听风雨的无味课程。



▲《时间的玫瑰》

后来,在大学语文课好书推荐环节,我亦然选择了北岛。这位已经陪伴我半年的诗人、作家,每每向人提起,他总会第一个跃入我的脑海。犹记得,为了那一次好书推荐,我装着北岛几乎能够收罗的作品在图书馆将材料写了又改,改了又写,也曾拿着长达八九页的材料在厕所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深怕破坏了北岛,破坏了那个时代敏感的孤独者。

尽管在现在看来,彼时的评论推荐依然显得稚嫩、粗浅,现在想想除了佩服当时的勇气之外,更多竟是惭愧难当。

后来的日子,购书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凡和北岛相关的书籍,都一一买来读一读,集体怀念七十年代的《七十年代》,悼念已故诗人张枣的《亲爱的张枣》。诗人们大多写散文都显得诗意悠长,《亲爱的张枣》是当代中国诗坛“梦之队”的集体哀悼,常在几个词句、几个意象的转换中,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便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 宋琳编著《亲爱的张枣》

毕业后,大部分书籍都打包回家,静静的蒙上了灰尘。唯有北岛的《失败之书》,一直携带在身边,工作累了,生活无聊,或是被空虚寂寞追袭的时候,都会打开《失败之书》,翻翻、看看,也像是一种悼念。更多的时候是短暂的忘却一些物外的琐碎,放着王菲的音乐,看着暮色慢慢的爬进窗户,获得某种安之若素的平静。

1967年,在北京的某个建筑工地上,年轻的诗人,捏着一张《参考消息》陷入痛苦的迷惘和沉思中,然后喊出了那句:我不相信!

而如今,我早已忘却了诗人的反抗,(北岛书籍推荐时,当时我的题目便是《北岛,另一种沉思与抵抗》)忘记了诗人的说的自由和平静。偶尔翻看,更多的是再埋下头,叹息《波兰来客》里的那句:



▲ 北岛中篇小说《波动》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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