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的味道 丨高晋旭

一场春雨后，踩着松软的乡间田埂，我们来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一朵朵肥美的荠菜三五成群地匍匐在大地上。奶奶东挖西采，不一会就收获了很多，年幼的我则在她身边捕蝴蝶、摘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散步到离家很远的菜市场。好多摊位上成堆堆放着我期盼已久的荠菜，一朵朵碧绿鲜嫩，看得我心里笑开了花，有一种扑上去抓一把的冲动。对于荠菜的喜爱，源于儿时。每到初春，奶奶便和几个老姐妹相邀领着我，去附近村里的农田挖野菜，荠菜就是最多见的一种。一场春雨后，踩着松软的乡间田埂，我们来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一朵朵肥美的荠菜三五成群地匍匐在大地上。奶奶东挖西采，不一会就收获了很多，年幼的我则在她身边捕蝴蝶、摘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长大一点，我跟着奶奶一起挖，左手挎一只用塑料条编的篮子，右手拿小刀。奶奶边挖边不放心地嘱咐我：“小心点儿手，开了小白花的不要，老。”“看好了再挖，别挖错了。”“不要跑远了，小心大狼狗把你叨走……”我应了一声，没等她说完，就雀跃到另一丛的荠菜间，挖得不亦乐乎。一阵阵春风送来泥土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荠菜汁液的清新味道。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摘老叶、去根。奶奶搬来军绿马扎，端坐在南屋的太阳地儿里，我嚷着也要剪。奶奶只好为我找来剪子、板凳。我们将摘好的荠菜放进一个磕磕巴巴的大铝盆中。随着太阳光的变化，鱼缸映射出五彩斑澜的彩虹，照在地上和奶奶的手上，只见一朵朵荠菜在她手中，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彩蝶，美丽极了。时不时还有鱼儿调皮的影子游荡在奶奶那件宝蓝色的钩针线衣上，屋子里散发着木制家具的沉香和荠菜的草香，多么安静惬意的午后时光啊。那时，我真希望有一盏拉丁神灯，让时光永远停下来。奶奶家的荠菜主要用来包包子吃，味道可香了。先将摘好的荠菜洗净，焯水，和肉末加调料制成香喷喷的菜馅，再捏成包子上笼屉蒸，等锅一上气，荠菜包子的香气就冒出来。一闻到这香味，我就从外面飞跑回来，踮起脚尖扒在厨房的窗户上，迫不及待地问奶奶，包子熟了没？等热腾腾的包子一出锅，第一个拿在手上，谁都休想抢走。凉拌荠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只要将荠菜洗净绰熟，再将豆腐皮切丝，加入醋、盐、蒜末和少量香油拌匀即可。奶奶也会摘一些其他的野菜，比如婆婆丁、苦菜等，苦菜蘸着奶奶自制的黄豆酱吃，特香，虽然有些拉嘴，但入口清苦，吃到肚子里顿觉爽朗，爷爷说这是败火的好菜。荠菜汤也是一种美味，炒锅热少许油，葱花爆香，添一瓢水，烧开后放入摘好洗净的荠菜，水滚后倒入打好的鸡蛋液，放盐、香油调味即可。味道鲜美，怎一香字了得！

荠菜，虽然是种平淡无奇的野菜，但它陪着我在奶奶家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十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当我来到陌生的城市上学，毕业、工作，我踏上了生活的高速列车，它一路呼啸着载我疾驶而去。我总想着凭自己的能力衣锦还乡，心底偶尔也会想起奶奶说的话：春天来了，我还去野地挖菜，你回来吃荠荠菜饺子啊！我终于明白，不管我在外荣耀显贵还是辛酸卑微，幸福甜蜜还是伤心流泪，远在故乡的奶奶都在想着我、守着我。每次回乡，听她兴高采烈地唠叨，奶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眼里心里全是我。终有一次赶上了奶奶做荠荠菜包子，看着不再年轻的奶奶，她的头发依然梳得干净整齐，只是从小时候的几缕银丝到现在的满头白发，脸上添了几道沟壑，吃着从小喜爱的荠菜包子，我的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我第一次感受到岁月无情，第一次在熟悉的味道里吃出了淡淡的苦涩。一颗荠菜在手，上下翻飞间，仿佛慈祥的奶奶就在我的身边。在这抹鲜绿的背后，又好像看到弯着腰在阡陌间那个熟悉的身影。想到这里，禁不住泪水在眼中打转。我想我是不会忘记荠菜的味道了，因为，那里有浓浓的乡情、亲情，它像朴实的阳光，将我的岁月经年，暖了又暖。

作者简介：

高晋旭，1984年生人，作品散见于《当代青年》、《文苑》、《健康时报》、《中国电视报》、《太原晚报》、《黄河晨报》等报刊、杂志。联系电话：13403599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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