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萍萍:记忆里,那些土鸡蛋陪伴的年华

 

我想,那一缕清香将温暖我一生,直至我的生命更加苍翠,直至当有一天在夕阳里,头发花白的我,拉着儿子的手告诉他,这些苦难而又美好的故事。...









贯穿记忆的清香
文 | 贺萍萍


四月的时光,光阴飞速向前。记忆在夜晚里开始飞翔。

不太确切地捕捉到今晚为什么会写下这篇文章,也许是昨晚梦的深处,萦绕着的土鸡蛋的清香,从儿时苍白的记忆里,跃入这个春初的明媚,像母亲,言词不多而又辛勤劳累的生活一样,厚实,而又略带酸楚。



从乡村到城市,从青春年少到为人母,我走的路,是每一个女人相同的路,但满目里的风景,却也不尽相同。

捋一捋额前的头发,开始浸淫在往事里。

关于土鸡蛋,我相信很多和我一样在城市里住的时间长的人都知道,越来越模糊,而我们现在购买的鸡蛋,标榜是土鸡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小家庭并不富有,在我们那个地方,像我们家这样,不富裕是常态。那时,父亲长年远在云南做建筑小工,收入微薄,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耕种着三亩稻田,种菜地十几块,每天起早贪黑,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管我和弟弟,不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加上母亲没多少文化,她只有用辛苦的付出,希望我和弟弟吃得好点,学习好点。直到今天,我偶尔看着对岸的灯火通明,才隐隐地明白母亲言词不多,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定然不希望我跟弟弟和她一样,辛劳一生,却依旧走不出花门那九曲的路。



学生时代,我放学后,只要妈妈不在家,我和弟弟就背着书包去了奶奶那儿。奶奶独居多年,耳背,但拥有那辈人共同的优点:勤劳。她四十来岁就和爷爷离了婚,自食其力,待我爸和叔各自成家后,奶奶在当地做起了鸡蛋生意,就是挑着或提着箩筐挨家挨户去收集鸡蛋,然后转卖给鸡蛋贩子,赚点小钱维持人情和自己的生活开支。那时,农村经济基本靠自给自足,大部分家庭自己家里的鸡蛋都要卖了换钱来购买油盐之类,都舍不得吃的。但就是因为奶奶做这小生意,我和弟弟隔三差五就能吃到鸡蛋,因为,奶奶总会给我们特意留下几个。放学饿了,背上书包去奶奶那儿,她会给我们煮一大碗面条,面条里卧着的就是金灿灿的荷包蛋,那是儿时最香的下午茶。记忆在此停留下来了,满眼是去奶奶家的路上,风轻云淡,天空很蓝,有清爽的风吹过高低不平的田野,像一首清新的小诗,铺在我学生时代较为苍白记忆的素描纸上,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依然温暖如春,如同这座城池的阳光,暖着心。



温暖的时光总是短暂,还未来得及回报奶奶的爱,奶奶就已经离开我们了,去了一个没有烦恼、也没有辛劳的地方,我偶尔在深夜里仰望苍穹,素星点点,像奶奶的眼睛,温情四溢,我知道,无论我将走向何方,那一缕鸡蛋的清香,将伴着我走过以后的人生。

上了初中,农村经济都好了些,家里的鸡蛋不全卖了,时不时也能上餐桌。待我初三时,在学校寄宿了几个月,周末才回家,妈妈便托我家对面的同学莲帮我捎菜,其中就有煮熟的土鸡蛋。她听别人说读书用脑辛苦,营养跟上更有利于学习,别的同学家里条件好点的除了在学校开红餐(有荤菜)外,家人还会买补脑汁之类,我家是没有这两个条件的,所以只能捎自家的鸡蛋,偶尔也来点辣椒豆鼓炒肉,这也就是我中学时最为美味的菜肴了。



后来,我来到离父母千里之外的珠海工作,每次回家后再返珠,都要带上百个土鸡蛋过来,有一部分送给这边的亲友,剩余的就自己留着吃,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饭桌上经常有辣椒炒蛋、番茄蛋汤。再后来,在珠海结婚生子,老爸老妈总是说我们离家远,我们吃不到家里富足的土鸡和土鸡蛋。于是,总是趁着非常难得的机会(他来珠海或是我们回家时)尽最大可能帮我们装土鸡蛋,他去邻居家要来大大的油漆桶,在我们离家返珠的前一天晚上,借着昏黄的灯光,认真细致地装着鸡蛋,他先是在桶底铺上家乡的谷糠,再将鸡蛋一个一个平放上去,一层鸡蛋一层谷糠。这样,我们上下车提着,鸡蛋就不会破碎,一次能装两三百个鸡蛋。每次离家前的一晚,我都在一旁看着父亲那暴起青筋的手将一个一个鸡蛋装进桶里,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还一边数着个数,鸡蛋装好后,又用胶纸把桶盖牢牢的粘住,父亲说:你们拖儿带小的,上车麻烦,扎牢实点,方便。回到珠海,小儿帮着我们把鸡蛋一个一个装进冰箱,冰箱放不下,又放在大篮子里,放在阴凉的地板上,这样,又能吃上一两个月的土鸡蛋。父亲心细,知道鸡蛋不易储存,总是时不时嘱咐母亲在家里储存鸡蛋时经常要换一换,把放久了的拿出来自己吃,新鲜的留给我们,这样我们带过来之后,在冰箱还能再放上一两个月。



当文字记录到此,音乐里正好响起《当你老了》这首歌,内心涌动着的情感无法用文字表达。只是隐隐地觉得,无论我们走多远,无论过去的苦难多么令人难忘,无论今天或是明天我以一种什么方式度过生命,但我坚持地理解并认为:世界很大,大不过亲情的海;阳光很暖,不及父母的双眼。每一个人的一生,从过往到未来,经历过,也会偶尔在回忆里感动,我相信,感动自己的同时,也能感动那些布满爱的,鲜活的灵魂。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我还愿意回到乡下,下一碗面条,卧一个土鸡蛋,我想,那一缕清香将温暖我一生,直至我的生命更加苍翠,直至当有一天在夕阳里,头发花白的我,拉着儿子的手告诉他,这些苦难而又美好的故事。

贺萍萍于珠海

2016年4月3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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