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与“苏菲” 端庄书院

对于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君子和伊斯兰的苏菲而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均是人生最高的境界，本质上别无二致。...

“君子”与“苏菲”

文/马文军

信仰是探讨人生的究竟，人生的道德，人生的态度，人生的价值，教人如何做人，怎样为人处世等人生的指导思想。谚云：“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古今中外，对于人生的看法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同的人生观对于一个人的理想、价值有着截然不同的指导意义。不同的文化体系对人生观更有着不尽相同的诠释与理解。对于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君子和伊斯兰的苏菲而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均是人生最高的境界，本质上别无二致。

在中国提起苏菲很多人不经意会想起门宦或者老人家之类的概念，似乎苏菲就是门宦的专属。其实这是由于各种碎片化的知识导致的无谓的狭隘和偏见。但凡认真去了解苏菲的人，相信都会对此持一份崇敬，因为苏菲就是伊斯兰的一种精神和道路，如同中国文化里的君子那样，苏菲只是一个把修道放在首位，用一生的精力去修道之人的称谓。有人说苏菲的字源是“虔诚“（Safwa，piety），也有人说是几个字的字头组成的：“一等可敬之人”，其字头组成为Saff。君子和苏菲从类别上而言千差万别，实际上一本万殊。君子之道和苏菲之道都是把修道、明道、传道视为高于一切，视为终生之使命，视为一生之目标。君子品质优良、性格淳厚、待人诚恳、做事稳重、积极向上、忧国忧民、通达礼仪、于民仁善、于国忠贞……总之它是具有一切美德的人的称呼。

君子和苏菲都是淡泊之人，造物主用阳光和雨水滋养万物，大地滋生了果蔬谷物，却均是默默无语，造物主创造了一切却自隐于天地，因此真正的君子必是寡欲之人，甘于奉献，隐藏做无名之人，唯有小人处处争名夺利。伊斯兰中的苏菲追求的也是一种无我境界，没有成见，没有分别心，唯有真理的人。所谓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苏菲是念主静以待天下之动，礼主动以待天下之静之人。《天方性理》载：一息终古者，专自人之德量而言之也。人之所能为也。终古一息者，专自主宰之本量而言之也，非人之所能为也。

孔夫子经常用君子这个词，来寄托自己的理论学说，也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在易经和论语里，就经常出现这个词。如《易经•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意思是：天道运行强健有力，作为君子（作为一个具有良好品质的人），应该效法天道的精神，不断地积极进步，增强自身能力。而伊斯兰苏菲精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理论，也不是一个单独的教派，他是穆斯林民众不可缺少的信仰和生活知行合一的实践方式。苏菲不是绝对的禁欲主义者，而是通过修行和参悟排除物欲干扰，使人的精神获得自由和清洁；苏菲不是深不可测的神秘主义，苏菲是完全效仿穆圣的精神和行持，平自性而行教门，去私心而执公事之人。说起中国历代的大苏菲：胡登洲、王岱舆、刘介廉、祁静一、马来迟、马明心、马启西和马良骏，他们哪个不是真正的君子，哪个不是时代的楷模而彪炳史册，他们都有天下为公的气度，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君子与苏菲同样学识渊博，他们都是真理的捍卫者、洞察人情世故的社会学家，谙熟心灵世界、灵魂奥秘的心理学家，哲学家或哲学复兴者。

君子和苏菲的标准都是要作一个伟大和高尚之人，他们胸有大志，举意宏阔。这种宏阔之士，不追求眼前的生活享受。孔子曾经说"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成天想的都是他自己住的房子怎么样，自己过的日子怎么样，那么这个人她（他）就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应该是胸怀天下的。苏菲认为穆罕默德就是一切美德的集大成者，是完美品德的楷模与典范。一个苏菲孜孜追求的就是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中仿效穆圣，通过自己的功修和实践复活穆圣的种种美德。

实至名归的君子和苏菲大都主动实践、主动经历些平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历练。《大学》提出儒家君子实践的八个步骤，这八个步骤其实可以分两部分看，第一部分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就是告诉欲为君子的人们，实践领域的渐进过程，而格物、致知、正心、诚意是修身的前提和方法。儒家的思考并不像黑格尔所说的不讲究逻辑严密性，而是非常科学的认识到了事物的发展规律，循序渐进的改变自己、改变周遭。君子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是仁、义、勇、礼、智、信、中庸的混合体，是完美的化身。

苏菲追求的也是这种完人品格，通过自尊、自重、自省、修心、养性、求知、近贤、弃恶、维护生存等诫命，领悟真理，最终使人们慈善、纯洁、避恶、谦逊、顺从，并不断接近真理，达到至善，求得安宁和幸福。

当然，在我们谈论君子和苏菲的时候，还可以举出许许多多相关的优秀的且相同的品质，在这里，我只是想举几个君子和苏菲有关的说法，用以和大家共勉。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君子之道作为一种至德被内化到君子身上，君子遂成为承担这种中庸之道的载体，君子之道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中庸之道，君子也就成为儒家所追求的理想人格。没有君子，道就不显明了，没有君子，就不能体仁，也就谈不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教和道则是伊斯兰的一表一里，教修身，道修心，如同果子的皮和瓤，决不能分开，苏菲恰恰是追求“身心合一”与“灵肉一致”的境界之人。如今也有一些人不免把背离穆圣的思想掺入教中，反而把苏菲精神从伊斯兰中剥离，失却了圣人教道的本旨。其实，苏菲精神就在我们身边，它如星光，常常闪烁在一些品质优秀的穆斯林身上，他们表里山河，外如谦谦君子，内有圣贤之道。

虽然我自知德行不足以称作君子与苏菲，但我想苏菲的终极精神——“敬主爱人，效法圣贤，化己达真”将是每个穆斯林毕生的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