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的味道

童年对于漫漫人生，是不是应该像一场心无旁骛的午睡，把一种满满的幸福，稳稳地种在生命里。...



拜高考所赐，小麦的学校作为考场，本周末要调休。于是乎，周日的这一天，小麦上学，我休息。

儿子不在家的休息日，才是真正的休息日。我休息着，休息着，就在沙发上，呼呼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醒来是浑身经脉活络，心旌荡漾，仿佛抹了黄道义的红花油一般，说不出的舒坦。这种深深的满足，幸福的感觉，似曾相识。慢慢地回想，心中荡漾的，是童年时，午睡的味道。



小的时候，总觉得夏日的午后是那么那么的长，如果你没有睡午觉，简直不知道怎么打发它。然而即便是这样，那午睡也不是你情愿去睡的，总是在玩得困了乏了以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狭小的房间，床被挨着窗台摆放着，阳光舒暖地铺下来，知了的叫声，一点都吵不到熟睡的小孩。没有什么事情催促，心无旁骛地一觉醒来，往往正好斜阳西下，有一种睡了一夜，睡过头的感觉。

混沌之中，会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挣扎着坐起来，揉着眼睛，费力地分辨，是不是要上学迟到了？这时或者是饭菜的飘香，或者是外面小伙伴嬉戏的笑声，会点醒你，这是傍晚不是早晨。于是急急忙忙穿鞋下床，又投入到外面小伙伴的无穷无尽的游戏中去。

在那些个没心没肺的午觉中，有很多很多的趣事，都是长辈记得，讲给我听。



据说，我是个超级能睡的女娃娃。最经典的桥段，是我经常在外面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奶奶总是在谁家的菜窖旁边，谁家的院子门口，哪个楼的拐角处，捡到熟睡的我。熟睡着，手里还攥着一天的收获——洋钉呀，花色碎玻璃啊，彩色弹珠啊，细细的塑料头绳啊......

奶奶把我背到家里，我还幸福地睡着。她不叫醒我，也不帮我擦拭一下，就原样把我摆在床上，脏兮兮的脸，脏兮兮的手，手里的小物件也不拿下来，原样放在手心里，等着妈妈下班回来看看这个在外面睡死的娃娃。

还有一次，外地的小舅舅来我们家。我把我的书搬出来和他一块看。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那样小的年龄，谁能熬得住正午阳光，暖暖地，暖暖地催眠呢？问题是我睡着睡着，忽感内急，就迷迷瞪瞪爬下床，在小尿盆里哗哗哗尽撒一泡，然后又爬上床昏昏睡去。

等到小舅舅下床穿鞋，忽然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天那！”。原来，有一个肇事者，把舅舅的高帮翻毛皮鞋，当做小尿盆了。高度确实差不多啊。小肇事者还在舒坦地睡着，一脸无邪，毫无所知。醒来了自然也是不承认的，而这一抵赖，就是30多年的时间，至今未能定案伏法。



我的午睡，还有一个非常友爱的版本。

据说有一天，妈妈提早下班回来。看见我，正在呼呼地睡着。比我大几岁的姐姐，在酷热的暑天，用小被子把我裹得紧紧的，生怕妹妹着了一点风寒。而且，贴心的小姐姐，怕阳光直晒到我，晃到我的眼睛，一直举着一个小小的枕巾，辛苦地守在我的身边，替我遮挡阳光。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她的身后，就有窗帘啊，拉一下不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见拉窗帘，不是一个从小就能自然学会的劳动技能。而作为妹妹的我呢，额头绷着细汗珠，睡得香甜。

这些午睡的传说，我都不记得了。但是那种午睡的味道，却深深地印在记忆中。闷热的午后，悠长的夏日，睡得饱饱地醒来，还有醒来时那一瞬间的懵懂，共同地合成了一种味道，藏在童年中的一种深深的满足的味道。



而今，小麦匆匆忙忙的童年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细小的美好留在他的记忆中，让他在成年以后的某一时刻，心满意足地唤醒呢？或者他只会在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中，在急切地穿行在街道中的某一时刻，忽然想起童年的味道，竟是这般熟悉的匆匆的味道。

有一点点伤感。为这00后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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