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三十六）

六年，乙亥...

六年，乙亥，公元前七零六年。周桓王十四年、齐僖公二十五年、晋小子侯三年、曲沃武公十年、卫宣十三年、蔡桓九年、郑庄三十八、曹桓五十一年、陈厉公躍元年、杞武四十五年、宋庄四年、秦宁十年、楚武三十五年。

经

六年春王正月，寔（shi）来。

按照古代版本，经文是经文，传文是传文。这一句本来紧接着上一句经文，全文为：「冬，州公如曹。六年春王正月，寔来」。经文分裂后，寔来缺少主词。

寔来，寔也写作实，就是虚实、确实的意思。传文以「不復其国」来解释「寔」。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成。

成，谷梁传中写作「郕」，成、郕两字可以通用。成邑在今天山东省宁阳县北。后来为孟氏采邑。

秋八月壬午，大阅。

壬午，八日。大阅，检阅兵车以及驾车之马。

蔡人杀陈佗。

本年没有此事的传文，而庄公二十二年传文中记载「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五父就是佗。

九月丁卯，子同生。丁卯，二十四日。

子同就是庄公。鲁国十二公，只有子同是嫡夫人之长子，备用太子之礼举之，故书。称「子同」的原因是因为，鲁国的公子，无论嫡庶，纵使为储君，也称之为子。

冬，纪侯来朝。

传

六年春，自曹来朝。书曰「寔来」，不復其国也。

楚武王侵随，使薳（wei）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

随，国名，姬姓，不知道初封者是谁。故城在今天湖北省随县南，终春秋之世，随国犹存。

薳食邑于章，故以命氏。瑕，随国地名。

少师怀疑是官名，其人之姓名不可知。

董，就是今天主持的意思，就像今天「董事」中「董」的意思。

斗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间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

斗氏，芈姓，若敖之后。若敖生四子，曰廉，曰缗，曰祁，曰伯比。伯比，令尹子文之父。

得志谓得逞其志，这里指扩张国土的意思。汉，就是今天的汉水。汉水之旁多姬姓小国。

张三军，扩大三军。被吾甲兵，即是吾三军「披坚执锐」。

间，离间的意思。

随张，张，自高自大的意思。弃，轻视的意思。

羸师者，藏其精锐不使见，而以疲弱士卒代之，示之以弱。张之，使少师自骄大。

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斗伯比曰：「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王毁军而纳少师。

熊率且比，楚国大夫。季梁，随国贤士。

少师得其君，谓少师将得其君。这里是说今日之所以羸师者，不求今日之效，为日后少师得其君时之计。

纳者，迎之至于军中也。

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臣闻小之能敌大也，小道大淫。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臣不知其可也。」

其诱我，其，将也。

信于神，诚于神也。

祝史，主持祭祀祈祷的官员。正辞，不虚称君美。逞欲，指力图满足其欲望以快己意。人民饥饿而君主惟快意于私欲，自是不忠于民。

矫举，诈称功德，自是不诚于神。

公曰：「吾牲牷（quan）肥腯（tu），粢盛丰备，则何不信？」牲，牛完全。牷，牛纯色。大概古人祭祀，其重者必用肢体完具、毛色纯一的牛，所以牲牷可以引申为凡祭祀用的牲畜，与牺牲同意。腯，肥也。粢盛，祭祀所用谷物的通称。

对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民力之普存也，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谓其不疾瘯（cu）蠡也，谓其备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洁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谓其上下皆有嘉德而无违心也。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以致其禋（yin）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夫民一句，指的是鬼神之情，依民而行。

不疾瘯蠡，就是说不病瘦弱，解释肥字。洁粢丰盛，是指为谷则洁清，在器则丰满。三时，春、夏、秋，此皆是务农之时，三时不害，就是孟子所说「不违农时」。嘉，善也。栗借为洌，清也，洁也。旨，美也。嘉栗旨酒，就是指既好又清而美之酒。馨香，就是说祭品之芳香远闻。务，专力以赴地意思。务其三时，指专力以赴于农事。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九族，外祖父、外祖母、从母子及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并己之同族。禋祀，洁祀也。有成，即是有功的意思。民各有心，民不和也。前面提到「民，神之主也」，民不和，则鬼神乏主。兄弟之国，指的是汉水之北诸姬姓之国，这里是教国君团结它们以对抗楚国，正与斗伯比「协以谋我故离间」之言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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