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回三中人回忆录 漫漫求学路

 

早在一个月前就给自己布置了任务,要在国庆节期间完成文昌会诸位领导的“稿约”。今天一早起来就坐在电脑前,和当年...



早在一个月前就给自己布置了任务,要在国庆节期间完成文昌会诸位领导的“稿约”。今天一早起来就坐在电脑前,和当年写作文的感觉一样,不知如何下手。二十几年过去了,记忆中还是有不少东西,如何取舍颇费周章。考虑到以后要各位同学的文章汇总成册,所以我打算以“人详我略”的原则来写,为读者节省点时间。

前些时候,袁健老师对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期农村孩子的出路进行了总结:一种是家长在政府部门或企事业单位,通过顶职、内部招工进入工作岗位;一种是南下广东,先打工后创业(创业当然是后话了);第三种是走读书道路,这又分几种情况:天资聪颖的人在初中就考上中专,毕业后分配工作,或者高中毕业之后应届考上大学;消息比较灵通的同学另辟蹊径,通过移民外省考上更好的大学,拥有更丰富的人生;还有一部分就是象我这样的,辗转复习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考上大学。和历史上的“白发童生”一样,连续奋战在高考考场不仅是个人的选择,还有更深广的时代的原因。尽管如此,这种经历带给我的羞愧总是挥之不去(不想提及这段历史,估计是虚荣心在作怪)。

1978年秋入小学,2009年初获得硕士文凭,回想自己二十年的读书生涯,我认为自己是一个老实听话但不太勤奋的学生。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足够的聪明,是父母的意志力促使我走出农村。当然,“走出”只是意味着另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幸福指数并未因此上升。

1977年秋季,我快7周岁了(三中学籍登记簿上的出生月份应为10月),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但是6月份妹妹出生了,我听从父母安排在家带妹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天天扛着妹妹到处跑。78年终于入学了。白地小学是白地和白羊合办的学校,两栋两层的木楼,呈L形分布,两楼拼接处是一个楼梯,一楼两个教室,南楼和东楼各一个,二楼三个教室,南楼两个,东楼一个。南楼的一楼是幼儿园,当时称红孩子班,东楼的一楼是大队的仓库;二楼除了教室,剩下的房间都是教室宿舍。记忆中我们的教室就在南楼一楼靠楼梯处,五年级时才搬到二楼靠西边的教室。小学阶段,不断有同学进出,有从上一个年级降级下来的,也有半途辍学的,来的少,走的多,五年级时,教室就显得有些空旷了。30几年过去了,同学们星散各地,有联系的不多。巧的是,前些天因为罗辉的回忆文章联系上了学霸级同学王志刚,此事值得一记。

83年以稍高于及格线的分数考上颜公中学,初一的班主任是李智轩老师,初二初三换成了袁信清老师,袁老师是接受过私塾教育的,古文功底很好,历史典故信手拈来。袁老师对工作非常负责,那时候他每周都要我们写周记,批改很认真,写得好的地方就画圈圈,这些圈圈曾给我巨大的鼓舞。记得某个学期末的周记内容是写下学期的打算,我写了四个字“见机而行”就交上去了,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重写,结果我写了这样两句话:“不改原意,我还是见机而行”。这次老师有点生气了,公开批评了我。这么写也不是想和老师作对,记得当初有一点点想退学的念头,不是什么坚定地想法,也没透露给任何人,下学期开学乖乖的上学去了。袁老师是我学生生涯中碰到的少见的认真的人,一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他。2016年初春,一些热心的同学组织了颜公中学的首届同学会,一次见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老师,三十年不见,师生都很激动,遗憾的是永远见不到袁信清老师了。

86年考高中的时候,我居然没考上,意外也不意外,我一直不够努力,虽然排名尚可,那是在大家都不努力的情况下。我们那一班有谁直接考上高中,竟然想不起了。父母很痛快的同意我复读一年,开始复读的时候也曾把二中作为目标,结果只考了个三中。

第一次去三中是和小学同学兼邻居一起去的,记得进校门的墙上贴着新生名单,毛笔写的,不太工整。我被分到74班,班主任是袁健老师,教我们物理,班级人数很多,后排的同学都抵到后墙了。教室后面有一口井,在学校几口摇井诞生之前,它是唯一的水源,学校厨房用水,学生平时喝的水、洗漱用水都得从井里打,井台距水面有一米左右,用绳子扣住水桶的提手,放在水面上,手里握住绳子,猛的一抖,水桶剜进水里,灌满一桶再收紧绳子,拉上来。这是一个技术活,不会打水的新生总会碰见热情帮忙的老生,他们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要领,几次之后就会了。打水也要点力气,但对于出身农村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74班靠窗的后面几个位置最受欢迎,明白其原因已经是文理分班之后了,分班之后我在75班,教室在原74班的楼上,有一天,咱们的一位男生趴在窗台上,望着井台上忙碌的打水人,叹了口气,深情地说:“这样的女孩我看一眼就喜欢……”

高中三年,教过的有袁宗古老师、周乐培老师、罗崇礼老师、刘兴高老师、王修邵老师、刘益章老师、廖国义老师、唐发胜老师、周韬老师、焦学健老师、周跃平老师等。89年上半年,从湖南师大来了两位实习老师,其中高大帅气的那个叫曾求凡,是高平人,有两个大酒窝,个子小点的老师是零陵人(名字已忘),两人都是教历史的。那年春天,实习老师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新鲜的气息,带我们去爬金凤山,还带我们去了小坳新石器遗址,我记不得当时出去的名目是什么了,事实上就是游玩,先从老师那儿知道小坳有新石器遗址这么回事,然后一群人去了现场,确实有人捡回了打磨过的小物件。实习老师有彩色胶卷相机,每次活动都拍下很多照片,大家都很开心。有一天,实习老师的老师来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很严肃的样子。他是来检查实习情况的,两位年轻人精心准备,各上了一堂课,平时浑洒自如的他们在老师面前大汗淋漓。实习老师走的时候还组织了一次送别会,同学们的伤感毫不做作,毫不掩饰。

高中三年,作为一个听话的学生,绝大多数的日子波澜不惊,但也有一些非常美好珍贵的记忆。也许是90年春天的一个周末,几个同学一时兴起就沿着高平通往邵阳的公路散步去了,大家一路走一路说,一直走到棠下桥。有哪些人,说些啥都很模糊了,那时桃花梨花开得正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迷醉的气息,天空、田野……触目之处,如诗如画,那场景成为了人生最美好的回忆。此行应有四五个人,时光荏苒,转眼快三十年了,和我拥有这共同的记忆人而今散落在何处呢?

90年高考之前有个预考,我虽然考了文科班的第二名,却没敢做大学梦。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依然考了第二名(这两次的第一名都被周伟和所得),但离录取线还有三四十分的距离,也许更多一点。父母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他们很轻松的说:“复习一届。”

暑假过去,我转战隆回兴中。第一次从兴中回家,我母亲大吃一惊,实在是瘦得太多了。能吃能喝的,我自己并没有多少感觉。这次暴瘦和学习无关,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刻苦,也并没感受到多少压力。但那儿吃住的条件确实很糟糕,睡在水泥地板上,学校处在靠江边的低洼地,常年潮湿;豆腐皮、水豆腐和油炸豆腐吃得人要吐。三中的时候,八个人一个大方盒,大家很少剩饭,兴中是一个大圆盆,饭盆里要剩下一些,还有很多倒在泔水桶里。一年之后的高考还是没上线,差了十来分。父母亲还是坚持让我复读,复习一年没考上似乎是意料中的事,我爷爷也很支持。

91年秋我来到楚才学校,该学校位于当时的汽车站背面的高地上,是由厂房改建而成的。教室非常大,一百多人坐在里面,还是很拥挤,住的也拥挤,同学之间互相影响,睡觉质量得不到保证。于是下一个学期我又回到了兴中,为讨个彩头,改名为“周遂”。有一次,袁征凯老师到教室去找我,叫周遂,我一脸茫然。这个名字以书面的形式存在了一个学期。92年的高考如期而至,结果和上一年差不多,还是差10来分的样子。这次对我的打击很大,实在没什么理由可以原谅自己,对未来也不敢做打算。

临近开学了,一位刘姓同学来我家找我,他是我战斗在隆回时的患难兄弟,约我一起去三中复读。在我离开三中的两年,三中的高考有很大起色,而且去三中复读可以常回家,食宿条件也比在隆回好。去三中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但是93年的高考方案变了,已经放弃了两年的数学又要考了。我对自己的数学实在没信心,因此,在开学初的一个月,每天放学我都走路回家,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读还是不读的问题,走到家还是没考虑好,于是第二天又走路去学校,这样早晚各走一个半小时。在学校也不能专心听课,每天都要趴在桌上睡睡觉,内心纠结,情绪低落,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定下心来待在84班了。班上的喻秋林同学,和我外公家很近,我们从小就认识,她有一辆高高的男式自行车,有好几次放假,她载着我回家再返校。在我上大学期间,秋林因病去世。命运无情,令人唏嘘。

84班的班主任隆建文教英语,隆老师很绅士,王修邵老师老练,教政治的袁富安老师热情,廖国义老师沉稳,老师们都很敬业,让人心里踏实。特别让人高兴的是在袁宗古老师的指导下,我的数学慢慢进步了,成绩和其他课程不相上下。三中时期的很多记忆都很模糊了,但袁宗古老师讲课的神态依然那么清晰,其中一个关于丢番图方程的小插曲尤其记忆深刻。93年高考,我考了551分,比本科线略高一点。

对隆回三中的老师们我一直心存感激,是他们的无私付出让我的人生有这样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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