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耘香食话〗外婆·小镇·粉利

 

(点击标题下方的蓝字“耘香食话”订阅,美食分享即刻呈现)阮麟翔/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家在峦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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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麟翔/文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家在峦城,是距南宁百来公里的一个小镇。珠江上游的黄金水道郁江,自西向东从镇边缓缓穿过。沿着麻石小道走到江边,江岸遍植桑树,桑葚熟透时节,红的紫的浆果缀满枝头,迎风招摇。菜地里常见油菜、茴香,花黄叶绿,蜂飞蝶舞,加上空气中弥漫的泥土气味,构成一幅幅引人入醉的南国水乡四维图景。我中学时代发表了平生的第一篇小说,写的就是郁江水上人家的事,文字自然稚嫩得紧,却无碍于表露对于那座小镇景色的偏爱。



外婆是当地有名的民间厨师,镇上但凡有红白喜事,掌勺的几乎少不了她。做的好事多了,自然受人尊敬。外婆走时,我上小二,依稀记得出殡那天镇上的许多人家自发加入了送葬的行列。

此去经年,外婆的音容,我已日渐记不真切,但外婆烹制的美食,我始终无法忘怀。有一次吃外婆搓的粉仔,也叫粉虫,可着劲儿塞,直至撑得动弹不了,靠在门槛上揉肚子,翻白眼,几要气结,着实把大人吓坏了,成为终身笑柄。



粉仔适合现做现吃,如今远离故土,无此口福了,但另一种用米浆做成的风味小吃我还时常能吃到,那就是粉利。粉利是广西南宁地区的一种传统小吃。相传当年诸葛亮南征时过越地,见水质较差,遂命军士挖“孔明井”,淘米磨浆,蒸熟搓成饭团,是为粉利的雏形,算来距今已近2000年。不过较为靠谱的说法是,粉利成型于明末清初,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粉利,按广西骆越文化研究专家的说法,是取“粉碎得利”之意。每临冬至,粉利陆续上市,至翌年农历二月底三月初进入尾声。除夕之夜,人们常取“利”为吉,把它作为“压岁”食品,或馈赠亲友,宣称“过年吃粉利,一年顺顺又利利”。外婆家乡的粉利,以细腻、嫩滑、爽口、久煮不烂著称,正是南宁粉利的经典和代名词。



每近岁晚,镇上家家户户忙做粉利,对于爱闹腾的小孩子来说自然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上好的粉利,选用甘棠产的粘米制作。提前一晚将大米泡浸,第二天用石磨磨成米浆。磨浆是我小时候爱干的事情,当然我只管在一旁往磨孔上添米,大人负责推磨,然后就看着乳白的米浆从石磨缝里渗出来,缓缓流到石槽下的水桶里。添米得根据出浆的稀稠程度调整加水量,否则会影响米浆研磨的质量,也是个技术活呢。

磨好的米浆倒大镬里煮,这是手工制作粉利的关键环节。米浆水状的时候要不停搅动,以防出现颗粒;成形以后,则用锅铲、木锤等工具揉搓,以使充分软熟。待米浆煮到八成熟,搓揉几分钟后,将它分成一个个米团,就可以搓粉利了。



搓粉利,说白了就是用手掌使劲地将米团不停地来回搓揉、捶打,使其均匀、柔软,增加韧性及筋道。搓揉米团对大人来说是苦差,小孩子则可以趁机用米团来做成各式各样的小动物玩,时不时添个乱,在大人的嗔骂声中,一家老少倒也其乐融融。

搓揉好的米团,滚成一个比筷子稍短、约三指宽的长圆条形状,放到锅里隔水蒸上一小时左右,大功告成。粉利出笼后,外婆常用几个小穿心筒绑成花状,拌“红花粉”后趁热往粉利上盖三两个戳,像印上了几朵“小红花”,煞为喜庆。粉利的原色是白的,也有做成黄色、粉红色的,那是用植物泡水调色的结果,我只知道黄色用的是黄桅子。黄的代表吉利,红的代表红火,寓意很是实在。

刚出笼的粉利热乎乎的,较为柔韧,散发着缕缕米香,往土制酱油里添上点猪油,蘸着吃,口感细滑,齿颊留香。



常规的吃法,是待粉利晾干了,或切丝炒着吃,或刨片配汤吃。外婆最拿手的吃法是炒。选红黄白三色粉利刨成丝,配以肉类、芥蓝、香芹丝、酸菜丝等烩炒,炒功了得的出品,的的是色鲜味美、香滑爽口,每每吃得我滚瓜溜圆方肯罢休。

粉利凉却后,久放会干裂,镇上人家一般放入水缸保存。浸泡过程中,粉利表面会产生一种粘滑物质,要时时留意洗干净,更换新水,防止发酵,如此可保存相当长的时日。



正是由于粉利适于久藏,每有乡亲自南宁来,定会给我捎上一些。我学不会外婆的炒功,但也不妨享用。将粉利刨成片,倒入沸水里稍煮,伺粉利软化即可捞起,添上高汤,搁上几片叉烧,撒上一把葱花,滴入几许酱油,香喷喷的已然食指大动,吃起来清爽可口,美不胜收。

当然,如今吃到的粉利都是机制的,想吃手工粉利,今生怕是惟梦中了。

怀念外婆。

2013.07.02 深圳

(本文发表于加拿大温哥华2013年11月《松鹤天地》。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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