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泥土劳作

山中劳作半日

滴滴答答的雨声早在凌晨溜进梦中，心中隐约暗喜，昨天在山中种的那一大片土豆，现在肯定喝饱了水，...

滴滴答答的雨声早在凌晨溜进梦中，心中隐约暗喜，昨天在山中种的那一大片土豆，现在肯定喝饱了水，过几天就要萌芽了！

神农架早春的雨天，早上七点天还是麻麻亮，窗外有鸟群叽叽喳喳的叫声，想起了昨天在深山里看到的一大群黄臀鹎，一见到人儿走进，展开绿色的翅膀飞向灰色的森林的景象，心里甜滋滋的。

早上洗脸的时候，看见手指头还因昨日在土地上的劳作，指甲缝里被泥土染成了褐色，用旧牙刷刷了许久这颜色也半分没有褪去，让我想起了在山中生活了一辈子的太太（曾祖母）、外婆，常年与在大山劳作，双手都是泥土一般的深褐色，年幼时，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我总想把她指甲缝里积蓄的深褐色泥土抠出来，那些泥土一般的小东西们仿佛长在了太太的指甲缝里一般，怎么都抠都抠不出来，今日里才明白，那是劳作和泥土，给大山里的人做的记号。

朋友在深山里买了一处已经绝户人家的老宅。趁植树节弄了些五味子、羊木奶子、三叶木通和蓝莓苗到林中种下，还告诉我有一大片荒废了几年的菜园，我若想种，就去种吧！我一听，管它在哪里，赶紧拿了家里一小口袋早已发芽的土豆，找外公借了两根锄头出发了。

等我走到的时候傻眼了，路像哪个醉汉不经意的在近90度的山坡上画的一个“之”字。我还要背着十几斤的土豆种子爬上去。我和朋友都带着孩子，两个孩子一人扛一个锄头，大人们背着树苗、土豆种，小心翼翼地攀登高峰。仅能通过一人行走的“之”字小路应该是老主人踩出来的，然而又有山下的人上山砍柴，砍完后就柴就顺着坡滑下，把原本就陡峭的小路，弄得更难通过。看了二冬的借山而居，原本准备带孩子在山里找个地方住的，朋友也因上班没有时间打理这一处老宅，原本说可免费给我住，但一看到这条上山的路，还是作罢，好歹要通车方便我每天送孩子上学啊！

爬上来之后，倒又是一番景象。老屋是已经去世的主人是一个没有后人的五保户，已经去世两年，去世前说瘫痪在床好几年了，一直是他的侄子在照顾他，他侄子住山下，家中条件非常好，自然是不会来这山上种菜，这房前屋后的菜地，至少也荒了四五年了。一片长满了婆婆纳，早春时节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忙碌的小蜜蜂不管花朵儿大小，在花田里忙的不亦乐乎。还有一片长满了刚萌起的白花醡浆草和许多蒿类植物。

被白花醡浆草占领的土地，都有些结实。一锄头下去，要用很大的力气才可以把泥土翻开。且不说地难开垦，山里人种土豆，一般是挖一排种子的窝，丢进发芽的土豆，再丢一大堆发酵的猪粪、牛粪，再盖上泥土。山里农家，深居深山，交通不便，家家户户都是要养猪。冬日里把肉腌制好之后再挂到火塘用烟熏成腊肉，便是一年的肉食和动物油。神农架上天气寒冷，千瓢水万顿食喂猪更不易，到天气寒冷时，主人就到密林里去捡拾大量的枯叶丢到猪圈牛圈，让猪牛踩来踩去，拉屎拉尿在上面。一则保暖，二则到了第二年，这树叶加强猪粪牛粪便发酵成了农田上好的肥料。现在老宅已废，无人喂猪，就连厕所也废弃了，我是坚持不上化肥，就决定挖个坑，土豆丢在坑里，朋友的老公说，在农村，这叫“白窝子”。这也是农村嘲笑懒汉的种地方式。还有更懒的呢！后面我们肯定没有时间来除草，更不会用除草剂，看来这些土豆要自己与野草做斗争了，要是斗争赢了，这土豆一定要叫野土豆。

翻地的时候，虽然土地很结实，但时不时还会翻到一两只蚯蚓，偶尔有放羊的人带着羊群路过来啃一啃醡浆草，还留了几泡羊粪，被我宝贝似的扒入白窝子里，一种白窝变金窝的得意感油然而生，也信了别人说过去抠门的人，连屎都要憋回家上的故事。

孩子们也帮忙翻地，虽说是帮倒忙居多，但让孩子们亲近自然，体验劳动也很棒。女儿不吃鱼腥草，但她知道这是我的最爱，在树林里发现之后，如获至宝的徒手给我刨了一小把，待大人劳作完了，又到树林里一起挖了许多。这片板栗林也是好久没有人来，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扒开落叶，地上全部都是野生鱼腥草。这几年流行吃野菜，小小一把野生鱼腥草，十几根根十厘米长短，在菜场要卖到三元一把。无奈我爱这一口，总是一边给钱一边说：“这简直是抢钱。”也有人工种植的，但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春日里的嫩尖子，也卖到两元一把。今天挖了许久，也没有多少，不仅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让我挖鱼腥草卖，我要卖30元一把，得点野菜也太辛苦了。

朋友买得一处宝地。虽然不通车，只能靠步行前来，但屋场开阔，登高望远，可以看到整个八角庙村庄的全景，亦可看到对面的大山。山脚下刚好有一条河，又在阳坡上，日晒时间长。这一切的好处，都敌不过我们打内心的喜欢和爱。我们内心渴望的，就是这种自在的田园生活。朋友已有了地方，无奈我还在寻找。

等我们把六十棵各种类树苗、藤苗种下，二十斤土豆种子埋进白窝子，已经差不多天黑了，约了去吃火锅。席上我只想吃饱回家睡觉。突然觉得农民真好，劳累一天，晚上喝一杯小酒，想着田地里的种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