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牛诗歌 ┃房子品读【荞】

荞文／刘乐牛荞是村庄最命硬的粮食它在农历的五月播种，八月收割红里透黑的柔软茎杆像土中立起来摇摆...

       荞文／刘乐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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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是村庄最命硬的粮食

它在农历的五月播种，八月收割

红里透黑的柔软茎杆

像土中立起来

摇摆在风里的半截血管

在短短的花期，却以一场蜜蜂喧闹起的芬芳大雪

汪洋地弥漫了家乡贫瘠的山坡



想不起还有谁，能把穷困的青春

表达得如此浓郁、热烈

那三棱形的颗粒，亦让它的品性

显示出了抵抗饥荒的力度

曾和燕麦、洋芋，构成了我童年时代的主粮



现在人们种它，是认识了它的营养

秋天回家，看见其它作物

已经归仓，只有被扎成捆的它

还晾晒在山坡空旷的地头上

高大粗壮的样子，真像皮肤黝黑的西北汉子

迎风唱着高亢的秦腔




【品读】一方水土

 文／房子



荞麦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粮食作物和救荒作物之一，生长期短，耐贫瘠，下种晚，在比较凉爽的气候下开花，且又是一味绝好的中草药。它的红杆杆绿叶叶白花花，它的三棱锥样的种子，它在贫瘠中的坚韧和对贫穷岁月的滋养，对人的性命的疗救，使它成为诗人感恩、赞美、审美的对象。不称“荞麦”而单称“荞”，古朴，亲昵，满溢对一方水土的感怀。



粮食是人类走出伊甸园后和大自然的第一份伟大契约。而荞麦是这一契约的草根主角。“荞是村庄最命硬的粮食”，它“红里透黑的柔软茎杆/像土中立起来/摇摆在风里的半截血管”，贴切、惊心而坚硬的比喻，刻画出了荞麦在谷类中独具的生命特质，它柔弱，坚韧，凡常，慈怀，它“三棱形的颗粒”“显示出了抵抗饥荒的力度”，“构成了我童年时代的主粮”。



但荞麦的物质里不仅富含生命钙质，它更富有生命的芳华。荞麦花开曾被白居易在《村夜》中深情歌咏：“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皎洁的月光朗照着一望无际的荞麦田，远远望去，灿烂耀眼，如同一片晶莹的白雪。荞花以其奇丽梦幻之美，驱走了诗人个体的萧疏孤寂。而在乐牛笔下，荞麦“在短短的花期，却以一场蜜蜂喧闹起的芬芳大雪/汪洋地弥漫了家乡贫瘠的山坡”，“想不起还有谁，能把穷困的青春/表达得如此浓郁、热烈”！这是苦难中的高贵之美，壮阔之美，是斗士之美，是铁骨柔情。



因此，当重压乡村的普遍苦难成为过去，在秋天“山坡空旷的地头”，荞麦“高大粗壮的样子，真像皮肤黝黑的西北汉子/迎风唱着高亢的秦腔”！那种贫穷涂刷在荞麦形象之上的外在黯淡已然淡去，但骨子里的坚韧、苍凉和豪情，却依然存留，从未流失。



真正的价值，和由此产生的情感，从来不会随岁月流走，只会在岁月身上烙下深深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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