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散文张亚宁:苔藓,上帝遗失的一抹浓艳

 

张亚宁,1983年生。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子长县作家协会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北方文学》等报刊,入选《中国散文精粹》《中国精短美文精选》等选本。著有作品集《命根》《一地花儿》等。现居陕西子长。...



作者简介

张亚宁,1983年生。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子长县作家协会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北方文学》等报刊,入选《中国散文精粹》《中国精短美文精选》等选本。著有作品集《命根》《一地花儿》等。现居陕西子长。

我想每个人也跟我一样不甘平凡

我想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我的理想

我想有一天能够跟我的老板

亲切的交谈 聊聊我梦想 说一说我的信仰

(可以吗? 可以吧)

能想就能干 敢想就敢当 作社会栋梁

让自己发热 为前途发光 做模范榜样

要扶摇直上 要一直幻想 想想也紧张

这就是现在想要的理想

我想有一天能够跟朋友抢著结帐

(我来 我来)

我想每个人也能看到我身活美满

我想对所有人说 我今天很忙

明天会更忙 天天都赶场 没白活一场

我是个有价值的人 不是下蛋的鸡 我是李想



苔藓,上帝遗失的一抹浓艳
张亚宁


石头上的苔藓是废墟中最美的花。

很少有人发现苔藓的魅力所在,不过我倒是眷恋这种独一无二存在的花儿。谁忘记了石头上的苔藓,谁又会记起它?根本不会有人追究这些事儿。在石头上默默无闻盛开的苔藓,与名贵花种的娇艳与高贵相比,天壤之别。石头上的苔藓并不在乎这些,即使没有人刻意关心它发现它,它也锲而不舍地尽情开放。

在北方,干旱少雨,成片的苔藓很少,想要看到像南方大海或浅海中成规模的美艳的苔藓,是梦都不敢梦的。但是在一些古屋、水井、石丛、瓦砾这些隐蔽的地方,苔藓是有的,并且非常独特,非常讨人喜爱。若是仔细观察,它们呈现出来的美是无法言喻的,甚至让人窒息。于是惊叹:此乃上帝的一抹浓艳,岂能人间存在?

苔藓,犹如一幅被人丢弃在废墟中完美的壁画,它远离花繁似锦的街衢,在阴暗的背街小巷,或在废墟中肆意地盛开,总是被人无情地踩在脚下,或者淹没在幽暗的角落而无人问津。某天下午,我在石丛中发现了苔藓。我与伙伴玩得起兴:我们虚拟着要建设一座居高的大楼,四处搬来石块逐一垒砌;我是一名建筑师,伙伴是工人;伙伴辛苦地将石块搬来,我将搬来的石块夹杂一些湿润的黄土巧妙地垒砌……这时,我从伙伴搬来的石块上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以为是牲畜的粪便,准备将其扔掉,以免弄脏了我的手指;翻转过石块,竟然发现斑斓色彩的一幅画,图案像云朵,像彩色的衣服,像漫画,生动而抽象。一时间,我莫名其妙,继而震撼。这究竟是什么呢?梦幻般的线条和色彩极具感染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给人以强烈的美的享受,一种难得的精神犒劳。我把这块石头搬回村子。村里的老人说,这是一块受潮后长出苔藓的石块。我喜欢石块上的图案,我惊叹石块上的苔藓竟然如此精湛美妙,精美得我完全无法用笔触和语言准确地表达和刻画出来。

这就是我与苔藓的初识。细心观察,我发现在有苔藓的地方,往往都有好的风景。我开始走上寻找苔藓之美的路,渴望一路都是好风景。延安这地方多黄土少石头,哪敢与有青山绿水的地方媲美,能找得到大面积的石林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像童心未泯的孩子,一直寻找。至少,一路的风景或给我以心灵的启发,或情感的触动,让我这个执迷者不会太过失望。

寻找苔藓,就是一场发现之美的旅行。在秋雨绵绵的初晴之日,或大雨之后的午间,因为潮湿和温润,这两个阶段是寻找苔藓的最佳时机。大雨过后,连日高温,河槽里堆积的石头表面干燥了,但是在它的背面却是鲜艳多彩的苔藓。我把这样的石头搬回家,有时带着我的同伴。将长满苔藓的石头在阳光下晒一会儿,再转移到树阴下,然后慢慢品味。太阳下晒一晒,多余的水分被蒸发,图纹清晰到极致。不明白其中奥秘的观者,还以为是玩石刻的艺人精心雕刻而成。石头上的苔藓黄绿搭配,深黄浅黄、深绿浅绿过渡得自然而然,融合得恰到好处,海市蜃楼般的幻境巧夺天工。这些美得令人窒息的花朵,仿若将我引去世外桃源似的神秘之地。不过这种类型的苔藓,保存的时间不会很长,遭遇大雨或者被外物摩擦就会消失。我也猜想过,苔藓的最终离别,会不会让曾经被依附的这块石头变得更加孤独?每次想到这里,便于心不忍,我就把开满花朵的石头放在潮湿的地方,尽可能让它们存留的时间长一些。无奈的是,美到极致的事物,它的生命力总是那么短暂,正所谓昙花一现。

我曾骄傲地问村里的老人和我的伙伴:我是不是美的使者?他们笑而不答。



秋雨之后的苔藓,与夏天几场大雨之后的苔藓如出一辙。河槽里的石头是夏天的洪水导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捎来;原来搁浅的石头,不知道又被洪水捎到什么地方了。河槽还是那个河槽,河槽里的石头却不一定还是原来的石头。这些石头上的花朵总是如期而至,在秋雨的滋润下,在阳光的温暖中,迎来又一个盛开的花期。当然了,这样的花朵也不仅仅盛开在河槽里,换一个地方,会有另外一种和而不同的惊喜。在没人居住的几近荒芜的院落,被主人垒砌成院墙的石头上的苔藓别具一格,多出一些细长的毛茸茸的丝线。这样的苔藓被微风吹拂时,感觉它真正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像是附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灵性,神秘莫测。它们以这样的方式欢迎好奇者的光临,反倒让胆子小的人踟蹰着不敢近前,心有余悸。少年时代的我们大概都有相似的经历:那些废弃的荒院和乱石岗,大人们是不允许孩子们随便出入的,唯恐孩子们中了什么蛊惑而执迷不悟,甚至搭上性命。我却不以为然,常常带着一两个伙伴,甚至一个人偷偷地去。有一次我去一座早已经无人居住的院子里,被偶然查看房屋的主人以为我偷东西,把我赶了出来。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我没有能力把那些堆砌了百年、长满苔藓的古老石头搬回家去,零距离地欣赏总是可以的吧。每次等到几场秋雨过后,我就去这座古老的院落欣赏苔藓。就像早就定好的约会,苔藓绝对不会令我失望。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孤独的石头,原本冷漠地堆砌在院墙上,沉默而寂寥地承受着时光的挤压。就是因为那年复一年的苔藓,给这些石头增添了生命的绿意和暖色;即使是一块丑陋的石头,被苔藓温暖地一罩,同样神采奕奕、多姿多彩,沉寂的石头就有了活力。

母亲说,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想着母亲的话,我格外呵护千姿百态的苔藓,感叹它们如此魅力无穷。凡事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苔藓也一样,有它自在的生存方式,然后展现最美的一面。平平常常的古院、司空见惯的河槽、普普通通的石头,甚至貌不惊人的瓦砾,都因为苔藓附着其上的一种真实而质朴的融洽,奇迹般地美轮美奂。时间久而久之,村里人奇怪我怎么会痴迷石头上的苔藓?我说苔藓是石头的嫁妆,犹如夕阳和朝辉里的云朵,像镶了金边的霓衣。在村小学教书的老师说,苔藓中能提取食糖、有机染料、香料、防腐剂以及强力抗菌物质;苔藓可入药,可当肥料,可以检测大气污染,可用于园艺栽培。老师随随便便这么一说,就把苔藓的身价从实用的角度抬高了,使得它在世俗的层面引人关注。于是,我的许多伙伴没事的时候,就到处寻找苔藓,个别伙伴被一些叫不出名堂的虫子咬伤了,浑身红肿瘙痒,得好长时间才能痊愈。时间长了,很多人不再好奇我的所作所为,而是将我视为异类嗤之以鼻。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古老的寺庙这样的建筑物,或者悬崖石壁上的苔藓别有一番景色。它们的独异之处是因为得天独厚,花形更加清晰,线条更加逼真,内涵更加丰富,颇具禅意。我还见过一尊据说千年的石狮子身上布满了苔藓,它们历经风霜雪雨的洗礼,宠辱不惊、生生不息。而据考古学家说,正是这些遍布的苔藓,起到了隔膜和屏蔽作用,保护石狮子千年不朽,如今依然傲视苍生。悬崖峭壁上的苔藓,则犹如壁画,典雅大气,可望而不可即。

苔藓之美,美在形状。苔藓之美,美在色彩。苔藓之美,美在意境。苔藓旖旎的画面任凭你想象:想山,便是高山皑皑;想水,便是溪水潺潺;想云,便是白云朵朵;想树,便是树影娑娑。面对遗世独立、清高不俗的苔藓,想人的时候,要么英姿飒爽,要么英雄本色。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苔藓,上帝遗失的一抹浓艳。

[责任编辑 漠 月]

原载《朔方》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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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漠月 编辑: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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