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窝纪事:母亲的蛋炒饭

 

一碗蛋炒饭,盛满的是浓浓的亲情。...



南方习惯于吃米,能把米吃出花样,那是生活家。鲤鱼窝的中午,是米饭飘香的时刻。一碗米,配上几片青菜或者几滴肉汤,那简直堪称人间美味了。

母亲是绝对的生活能手,在我们吃厌了白米青菜的时候,她总是用蛋炒饭来改善我们的生活。

一块肥肉在烧热的锅里,擦抹几圈,就会渗出滋滋的油水,不等窝底冒起青烟,一个鸡蛋顷刻导入油上,一朵灿烂的鸡蛋花瞬间绽开。母亲拿着铲子,盯着鸡蛋花盛开的程度,在不焦不泻的临界点上,母亲快速下铲,将鸡蛋花翻转过来,一阴一阳的两面,彰显出火候的恰当好处。这个时候,母亲会把鸡蛋花从中间分成米字形,一张完整的鸡蛋花,变成了九块鸡蛋丁。这个时候,再往锅里倒上蒸煮好的米饭。鸡蛋丁身外裹着的脂肪油传递给白白的米粒,让米粒自然分开,并发出明晃晃的亮色。当鸡蛋丁和米粒均分掺和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将实现切好的葱花、蒜苗播撒在蛋炒饭上面。瞬间焦香、米香和葱花香同时竞放。



我总是自豪于母亲的蛋炒饭,不管那次吃这种饭,我就会盛起堆高一满碗,端到村口,坐在树斜根上,大口大口地吃,一顿一挫地嚼,那夸张的动作,就是希望引起过往相邻的注意,要是再有人搭上一句,“这孩子的蛋炒饭真香!”我就会飞快地跑回家,向母亲报喜。

在孩提时代,最高的奖赏或者最荣耀的时刻,就是别人对我母亲的夸赞。

爷爷和父亲在水利上工作,常年在外,很少回家。他们会有些同事和朋友路过鲤鱼窝,歇歇脚。在家里无鱼无肉,无蔬无菜的时候,母亲就会歪倒油坛,看看还有多少油。不管油有多少,母亲总能倒出几滴。不到三五分钟,三两碗蛋炒饭绝对能端上桌。客人一闻到香味,早就斯文扫地,狼吞虎咽起来。一碗蛋炒饭下肚,客人一手抹着嘴上的油糊,一手递过空空大碗,“真好吃啊,还有没有!”母亲这时总是很智慧地说,“剩米剩饭,不宜多吃,还是喝口水吧!”



其实,我们小时候常在后厨守着。如果前厅客人吃罢,我们就会争抢锅里剩下的饭炒饭。母亲在前厅,也会为孩子们争取机会。量再少,母亲也会均匀地分给大伙。小叔叔大我们没几岁,奶奶这个时候总会跟小叔叔说一句,你是当叔叔的,少吃一口吧。小叔叔总是眼泪汪汪委屈地点头表示同意。这事情好多年以后,母亲总是提起。

奶奶去世的早,小叔叔在外上学,每周末回来,母亲都不忘给小叔叔炒一碗蛋炒饭。

哥哥比较早地学会了做蛋炒饭,那应该是从哥哥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农村学校要上早自习,冬季天还不亮,远处学校的起床铃就会响起。哥哥为了能让母亲多睡上几分钟,往往是让我们自己做蛋炒饭。我起火生灶,哥哥掌勺。我们吃罢上学,还不忘给母亲一锅底,并用碗扣着,防止晾涼。那一段家人的幸福时光,除了紧张经济,心情还算舒畅。

一邻居男孩春节探亲戚,去他姐姐家。中午已过不久,他就回来了。鲤鱼窝人问他,去姐姐家吃啥好东西了。这男孩没好气地说,妹次滴,就吃油盐干饭摔蛋花,干饭还是馊的!大家哈哈嘻嘻起来,嘲笑了好几年。

渐渐生活好了,家里鸡鸭鱼肉不断,母亲也很少再做蛋炒饭。每年回家探亲,我也会主动提出蛋炒饭。母亲说,现在没啥人吃了。农村炒菜也都使用了鲁花色拉油,不再买肥肉炼油。我坚持想尝尝,母亲专门削出一点点肥肉,炼出一勺猪油。配上鸡精、佐料,可我一点也闻不出当年的香味。



母亲说,现在人的口味经历得多,不稀罕原来的蛋炒饭了。望着一碗亮铮铮的蛋炒饭,看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岁月在她皱纹里镌刻着深深的印痕。不是母亲的手艺变了,而是我们的口味变了。

我的女儿天天就是肯德基、麦当劳,早晚总不正儿八经吃饭。有一次,我心血来潮跟女儿说,我给你做蛋炒饭吧。女儿很稀奇爸爸的手艺,就爽口答应。我学着母亲的样子,炼一勺油,打一个鸡蛋,撒一片葱花,不等我端碗走出厨房,女儿就禁受不住香味的诱惑,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我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又看到当年我们围桌在锅台边,争先恐后吃蛋炒饭的情境。

一碗蛋炒饭,盛满的是浓浓的亲情。那味道,永远永远也不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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